圣光大殿下层早已挤满了人,纳鲁周围最拥挤,由那里向四周扩散。教会的人拦在人群前,清出一条直通往神明的路,从阶梯口到纳鲁。随着大主教与哈兰一前一后走进下层殿堂,人群开始躁动,更多人涌进来,大殿内很快变得拥挤而喧嚣。人们仿佛对这一时刻早就翘首以盼,或只是凑热闹的旁观者。他们互相推搡着想要往前,而教徒们岿然不动,死死隔开人群和走向纳鲁的两个人。
奥森挤在人潮前端,目光越过教徒们的肩膀看向前方。只见大主教纳苏恩目光平视,不紧不慢地走向大殿中央的纳鲁。哈兰跟在他后面,穿着一件深灰色长袖单衣、黑色的长裤与细长的胫甲,眼帘低垂,银发在脖子后面束起来。他的左侧佩戴着一把短剑,右侧是他那把使用多年的羊角柄短刀。他们在纳鲁面前停下脚步,一瞬间,人群寂然无声。
大主教与哈兰在神明前相对而立。高等精灵跪下来,大主教从身旁的教徒手中接过一把精金长剑。那把剑象征指挥官的身份,纳鲁的圣光在剑身上勾勒出一圈金边。大主教将长剑平放在双手上,递到哈兰面前。
大殿里没有一点声音。空气都仿佛停止流动。所有人屏息凝神,注视着纳鲁面前的两个人。
哈兰低下头,抬起双手举过头顶,抵在剑身上。
“倾听我的誓言,做我的见证。”
他的声音清晰明朗,如流水击石。
“我不眷恋生的美好,我不惧怕死的痛苦。
“我不畏怯敌人的强大,我不奢望同伴的护佑。
“我的信念来自鲜血与雷霆,我的力量化作怒火与牺牲。1
“为外域,亦为艾泽拉斯,我活着将永不退缩。”
他从大主教的手中接过长剑,站了起来。周围响起了掌声,回荡在殿堂里,震耳欲聋。一旁的教徒再度上前,双手递上指挥官的战袍。年轻的指挥官接过它,黑色的战袍上用银色丝线绣刻联军的纹章,是一簇尖利的晶体。没有部落的血红,也没有联盟的蔚蓝,这件袍子看上去中立而低调,但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驾驭它。掌声仍未停止,哈兰将长剑放在战袍上,捧着它们向四周环视,迎接人们的目光。万众瞩目似乎没有为他带去任何压力。人群中响起了欢呼,有男有女。
这一刻,奥森意识到,这一切早该发生。两年前,三年前,甚至五年前,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会大不相同。哈兰也不会是败军之将。
哈兰的视线与他交会。短暂停留,又仿佛没有注意到他地继续移向旁边。
奥森感到心中一痛。
那目光里尽是冰冷。
他想起梅根茜尔德质疑他与哈兰关系亲密,现在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了。指挥官的身份是哈兰应得的,也是奥森期望他获得的,却在同时将哈兰送上一个他所不能及的高度,离他越来越远。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们之间终被身份隔开,因此最后那一份热切也佚失了。
那个眼神……
奥森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哈兰也不像是会把猎鹰岗哨的那次冲撞放在心上的人。
那究竟是什么,让他一下子变得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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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赶到的时候,哈兰正被人们簇拥着从圣光大殿走出来。他手捧着战袍,一把光辉熠熠的长剑佩戴在他的身侧,顿时将另一侧的短剑比衬得黯然无光。
他一转头看到气喘吁吁的文森特的时候,那眼神就像遇见了救世主。
文森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哈兰就快步朝他走来。他露出笑容,又似乎意识到自己崭新的身份,马上收敛回去,只剩下眼睛里的笑意。文森特喘着气,两只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表情复杂地看着哈兰走过来。
“你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