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他旁边的人。他们都是凶手。直接或间接。”
“奥森。”
梅根茜尔德叹了声气。她难以理解为什么奥森对指挥官雷斯塔兰的死耿耿于怀、执意要复仇。是因为亲眼所见?
“我们也不是没有争论过这个问题。赞加沼泽一战,你也看到了,伊利达雷对抗军团,和我们目的相同。战场上从来没有人有深思熟虑的空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杀死威胁自己性命的人几乎是本能。”
“那又如何?”奥森厉声说,“本能就证明没有罪责?残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屠杀年迈体弱的长者,全部一视同仁?”
“既然选择了踏入战场,就全都是已经做好战亡的觉悟的士兵。只有怯懦的人才会因为对方是孩童或长者就心慈手软,最后把自己送进地狱。”
梅根茜尔德毫不留情。
“你不会明白。”
奥森说:“你不明白为什么我执念于此事,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让它这么轻易地就过去。雷斯塔兰虽然不够公正,但他恪尽职守,无论是作为守城卫队的队长还是联军指挥官。他抛下妻儿率军出征,那么多场战斗,他永远冲在最前面。他绝不该那样死去,那样……”
他停顿了片刻,眉间显出露骨的恨意。
“指挥官让我们远离恶魔猎手。可我们去赞加沼泽,其实是救了他们,不是吗?这……”
他的嘴唇扭曲起来。
“这简直疯了。”
梅根茜尔德注视着他,没有做出回答。雨丝润湿她的头发,几缕湿透了的细发沾在她的鬓角。雨珠在她的眼睫上聚集,又随着眼睑轻动被甩落,沿着她的脸颊流下来,让她看上去像在哭泣。
他们被困在彼此的沉默里。就在这时,一些说话声传进耳朵,听不清内容,但光凭声音就令人反感。原本偌大的训练场上不会听到这样的说话声,可现在周围没几个人,又下着雨,格外安静,这声音就变得明显起来。其间还夹杂着嗤笑声。
最关键的是,奥森听到了哈兰的名字。
他立刻朝说话的人走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
猎人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那个人几乎被他的力量拽倒。几名士兵都转过来看着他。脸上满是惊讶反感的表情。
“你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我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奥森厉声说,“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糗事?”
几个人莫名其妙地瞪着他。其中一个人往前走了一步,他手里还拿着剑。
“偷听别人说话就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了?你他妈是谁?凭什么管我们在说什么?”
奥森握紧拳头,试图克制怒火。他正要说什么,忽然,刚才差点摔倒的人尖利地笑了一声。他向前走了一步,饶有兴味地盯着奥森,眯起眼睛,像是一位发现新品种的植物学家。
“我好像见过你。”他说,“啊,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谁。”
他笑起来,扬起下巴,慢条斯理地说:“没错,确实是让我们见不得人的事。两次三番救恶魔猎手回来,这样的指挥官让我们颜面尽失。有这样的朋友,你也觉得丢脸吧?你说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