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中透黑的金属身躯,呈现出精金特有的深邃光泽。
“嘿!米瑞,我亲爱的弟弟,好久不见,你看起来瘦了。”
精金魔像发出爽朗的笑声,伴随一阵地震般轰隆隆的脚步声,大步冲向米瑞。
米瑞面露惊恐。
顾不得维持绅士派头,试图与精金魔像拉远距离。
然而已经迟了。
看似高大笨重的精金魔像,仿佛会瞬移,陡然扑到他跟前,伸开双臂,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嘎吱嘎吱……
大厅中传来金属摩擦的噪音,令人牙酸。
秘银锻造的米瑞先生,在精金魔像粗壮的臂膀环抱下,显得那么娇小无助又可怜。
被对方捏的浑身咯吱作响。
华丽的秘银身躯,呈现出明显的凹痕。
“阿德曼,你还是那么粗暴!”
好不容易挣脱精金魔像过分热情的拥抱,米瑞先生一边抱怨,顺带给自己加持“完全修复术”,消除身上坑坑洼洼的痕迹。
“你太脆弱了,我可怜的弟弟。”阿德曼摇头叹气,“但愿你这次带来的小家伙们,比你更坚强。”
米瑞先生面孔一阵抽搐。
干咳两声,转身向艾伦等人介绍:
“这个傻大黑粗的家伙,名叫阿德曼,是观星塔的总管,一位不太讲究礼仪的启智精金魔像,同时也是传奇机关术士。”
“阿德曼自称是我的兄长,但我要申明一下,本人跟他连一个螺丝钉的亲缘关系都没有,只是凑巧出生在同一座构装车间!”
“事实上,类似我和阿德曼这样的启智构装体,观星塔还有很多。”
“我们都是从自动工厂中被生产出来的,或者说是被构装体制造出来的构装体。”
“只要有充足的原料和能源,构装工厂就能永久运转,源源不断的制造魔像。”
“守卫观星塔的魔像卫队,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说到这里,米瑞先生指向窗外。
艾伦扭头望去,透过水晶窗,果然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钢魔像,正在庭院中巡逻。
“好了,孩子们,我的向导使命到此结束。”
米瑞先生最后总结道。
“接下来,阿德曼将接替我,带领你们前往祠堂,参加祭祖仪式。”
“通过这道最后的考验,你们将正式成为星河卫士。”
话音方落,他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
目送米瑞离去,阿德曼先生转身冲众人咧嘴一笑。
“好了,小家伙们,从现在起你们归我管!”
“我可不像米瑞那样装腔作势,脾气爆,性子直,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当心挨揍!”
他挥了挥粗壮的胳膊,拳头捏的咯咯响。
众人都不敢做声。
同样是启智魔像,工艺不同,材料不同,魔像的性格也大相径庭。
相比以绅士自居的米瑞先生,这位阿德曼先生显得更粗暴,恐怕不好打交道。
“哈哈!小家伙们不用怕,虽然我脾气差,嗓门大,但是我这个人最讲道理!”
阿德曼先生把胸膛拍的砰砰响。
“现在我就把观星塔的规矩讲给你们听,只要不破坏规矩,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我老人家懒得管闲事!”
艾伦一行跟着阿德曼先生,边走边用心记下城中的各项禁忌。
不多时,众人走进一座宽敞的殿堂。
大殿中央筑起一座梯形祭坛。
环绕祭坛,摆放着七把椅子。
阿德曼先生介绍,那是七位宗主的席位。
在供奉圣魔始祖的殿堂中,只有宗主级别的皇族成员,有坐席的待遇。
艾伦根据座椅摆放的位置,彼此的间隔,地面的痕迹深浅,不难推测出圣魔祖庭在全盛时期,拥有十三位宗主。
大多数时间里,稳定拥有九位宗主。
如今却只剩七把椅子。
其余的椅子都被撤掉,暗示对应的宗主已经陨落,而新的继任者尚未诞生。
宗主的力量,仅次于始祖,相当于半神。
如此强大的存在也会陨落,并且迟迟无法转生……艾伦从中预感到一丝危险。
圣魔祖庭,恐怕并不太平。
就连高高在上的宗主,也有棘手的强敌。
收回思绪,艾伦环顾墙上一幅幅色彩鲜艳的壁画。
描绘的似乎是上古时代,始祖与众神两大对立阵营的混战场面。
在壁画上,艾伦还看到巨龙、凤凰、泰坦、利维坦和比蒙巨兽的身影。
这些强大的古代生物,现实中已经难觅踪迹。
“人类诞生前的洪荒时代,世间万族各有始祖,也有各自崇拜的神灵,并无冲突。”
阿德曼先生在一幅壁画跟前停下脚步,向访客们讲述那段已经被世人遗忘的历史。
“当时的神灵,都是具体的种族神,或者说是被子孙后代神化的始祖。”
“比如泰坦巨人的始祖安南。”
“五色龙族崇拜的母神提亚马特。”
“金属龙族尊崇的父神巴哈姆特。”
“这些种族神灵,都把神国建在血脉星河,其信徒死后魂归神国,同时也是血脉星河中的祖灵,可供后世子孙冥想融合。”
“在这种情况下,崇拜始祖和信仰神灵并不矛盾,神恩赐福与术士传承可以共存。”
“直到和谐共处的好时光,被一群野心家打破。”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们不再满足于祭祀祖先,崇拜本族的缔造者。”
“从具体的人格神,种族神,转而崇拜抽象的理念神,并且在神学和哲学理论的推波助澜之下,愈演愈烈!”
“火、风、土、水、光、暗、生命和死亡,疾病与饥荒,命运与公正……”
“种种抽象的理念,被人们赋予神性,得到跨越种族的广泛崇拜。”
“由此产生的后果,就是诞生了一个又一个代表抽象理念的邪神。”
“这些理念神没有种族观念,不按血缘关系划分远近亲疏,推崇所谓的普世信仰。”
“象征光明的太阳神,对于精灵和矮人一视同仁,哪怕是崇拜光明的地精,也可以与泰坦一道成为祂的牧师。”
“这样一来,原有的宗教格局便被打破。”
“传统的种族神,受众太窄,在传教的竞争中,纷纷被新崛起的理念神击败。”
“新神系的扩张,也对始祖们构成威胁。”
“对力量的渴望,这是连神也克服不了的欲望。”
“自古以来,众神就在血脉星河当中创建神国。”
“这样的好处是能够与始祖和平相处,但是也会受到限制。”
“神国的规模,永远无法超越血脉星河。”
“神国的祈并者,都是河中祖灵,河中祖灵,却不一定是祈并者。”
“受到这两条限制,血脉星河中的众神,其力量永远无法超越血脉星河自身的极限!”
“好比养在瓶子里的鱼,无法长得比瓶子更大。”
“新崛起的邪神,在野心的驱使下,悍然打破术士世界古老的传统,竟然在血脉星河之外另创神国!”
“邪神的信徒,死后魂灵不再进入血脉星河,切断了血脉传承,自绝于子孙后代!”
“邪神的教会越发兴盛,信徒越来越多,血脉星河获得的祖灵则越来越少。”
“长此以往,术士传承终将衰落。”
“为了摆脱危机,各大术士家族和学派,不得不发布禁令,禁止自家子弟信仰邪教。”
“这样一来,就与那些狂信徒发生冲突。”
“术士阶层与邪教徒的冲突愈演愈烈,最终将始祖和众神也卷了进来,全面开战。”
阿德曼先生,一脸庄严肃穆。
“明辨是非的人都看得出来,我们术士阶层在这场战争中属于被动反抗的正义方。”
“公道在人心,坚守正义者终将赢得更多的支持。”
“受邪神打压的种族神,以及崇拜祂们的龙族、泰坦、比蒙和利维坦等强大种族,加入术士阵营,使得战争局势发生逆转。”
“邪神一方,不甘心失败。”
“绝望关头,竟然做出丧心病狂的举措!”
“众位邪神,试图将祂们的神国融合起来,集结全部神力,建造一道墙!”
墙……?
听得入神的人们,面面相觑,满眼诧异。
集结众神之力,只是为了建造一座围墙。
这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
艾伦没有参与人们的讨论。
融合泰坦祖灵时的记忆,再一次被唤醒,在他心中激起涟漪。
“呵呵……孩子们,众神联手建造的围墙,并不是你们以为的具体的墙,而是‘墙’这个词的理念,‘墙’这个概念的实体。”
“这墙无处不在,将整个术士世界包围。”
“这墙被众神命名为‘异端之墙’,赋予其高于众神的权能!”
“不信邪神者,死后魂灵都将被糊在异端之墙上,永久承受灵魂饥渴的折磨!”
阿德曼先生越说越激动,愤怒的挥舞手臂。
“异端之墙,是世上最邪恶之物!”
“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毁灭世间众生的自由意志!”
“当这道墙竖立起来,整个术士世界都将被无形的铁幕包围。”
“邪神信徒,死后魂归神国,成为祈并者。”
“包括绝大多数术士在内的无信者和异教徒,死后魂灵被异端之墙束缚。”
“没有新的魂灵进入血脉星河,无源之水,终将枯竭。”
“邪神试图用这种方式抽干血脉星河,恐吓术士阶层,迫使他们改信。”
“然而,我们可敬的祖先并未屈服,于绝境中奋起反抗!”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以同样残酷的方式,剿灭邪神的信徒,摧毁邪神的教会。”
“邪神推行所谓的普世信仰,拒绝承认不同民族有其独特的文化传承,终究为他们的狂妄自大付出了代价!”
“邪神太过依赖信徒提供的信仰愿力,某种程度上已经被自己的信徒绑架,当地上的教会遭到毁灭,天上的神国也将迎来衰败。”
“随着一个又一个邪教被消灭,邪神的力量也在急剧衰退。”
“始祖与众神之战,正义终将获得胜利。”
“最终决战,始祖们借助血脉星河的意志,将众神的国度拖进血脉星河。”
“星河意志是术士世界诞生以来,所有曾经生活并且埋葬在这片土地上的魂灵共同的意志,所有始祖当中最初的始祖。”
“众神的国度被血脉星河吞没,‘异端之墙’沦为河底的礁石,所有祈并者也都转化成河中的祖灵。
“此战过后,众神陨落。”
“然而,神性不灭!”
“众神只是被封印在血脉星河,却无法被彻底消灭,更不会甘心认输。”
“数万年的蛰伏,邪神们正在恢复力量。”
“古神余孽建立起一个秘密组织,号称‘圣灵会’,派遣邪灵,在各个位面积极传教,获取信仰,为古神输送愿力,谋求复活。”
“天外邪灵,神出鬼没,诡计多端,我们不得不严加防范!”
“每一位新人都要参加祭祖仪式,证明自己并非邪灵附体,正式加入‘星河卫士’的行列,肩负起守卫血脉星河的光荣职责。”
说到这里,阿德曼先生停下来,眼中射出两道犀利的目光,逐一观察众人的神色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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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