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看着她,黎云熙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盒子,祁修看清这东西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
“你竟然还留着这东西?”
那是当年祁修给她保命的玉佩,上面有他的一滴心头血。
他神色恍惚。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真心可怜过那个连活着都很困难的小东西的……
只是后来——
这一切都变了。
“你想拿这个对付我?”
祁修笑着道。
先不说那滴心头血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就算有用,那也无法伤他。
可黎云熙却摇了摇头,当着他的面举起了那块白色的玉佩,然后手上缓缓用力……白色的碎屑从她手中缓缓飘落。
祁修脸上的神情变了变,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桓府外的阵法突然就破了。
祁修突然笑道:“原来你在跟我拖延时间。”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
就是可惜,就算让那些人都进来又能做什么呢?
能做什么呢?
很快就有人告诉他,那可就多了。
黎云熙没有半点被识破的尴尬,而是继续自己拖延时间的大计:
“你就是我在离城遇到的那个老天师吧?”
祁修一脸纵容的看着自己这个好徒弟,反正今天谁也走不出环洲,就陪他们玩玩儿好了。
什么四大家族,从今往后都将不复存在。
这世上,也只会有他一个人从此可以随意逆转时空,获得长生。
于是他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所以你有恃无恐,那块玉佩对你根本无用,因为你所谓的活了千年,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黎云熙笑了笑,斩钉截铁道。
她原以为对方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以为对方真的堪破了长生之术。
但都是假的!
他和谢晋一样,利用了最后那场秘术来了华夏。
而且比谢晋早了好几十年!
所以他在离城待了那么多年,成了李家的老天师。
“你的骨龄不过六十来岁,随便一摸就能摸得出来,桓老族长,您自己摸摸看?”
说着,黎云熙把话音转向了祁修身边怔神的桓老族长,诚恳建议道。
桓老族长缓缓抬头,看向站在大门口的谢黎二人,以及他身后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你,此言当真?”
黎云熙笑了笑:“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我还不屑于跟你这样的人撒谎。”
人性本贪,但有些东西明知不可为却还要为之,那就叫蠢了。
为什么明明是四大家族,祁修偏偏选了桓家?
难道是因为桓家天高皇帝远,远在海外环洲?
非也。
四大家族的避世之地,处处难寻,无论是哪一个都非常人所能寻到的。
谢家就不用说了,他如果知道谢家的身份,谢时缙首先就会被排除在外。
而王家这些年沉迷古文字画,不堪大用。
于是祁修先是在李家待了那么多年,打探消息伺机而动,觉得李家忽悠无望,去年她又恢复记忆了,所以又跑来环洲,来桓家碰碰运气了。
祁修自己也没想到,桓老族长这么好忽悠,几乎是一忽悠一个准,想都没想过摸自己的骨龄什么的,也省得他再想办法怎么圆了。
这会儿被黎云熙点破,桓老族长面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身后,桓家的人也皱着眉,低声讨论着。
前一秒桓家众人还跟着老族长一起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下一秒这美梦竟然就这么碎了。
桓家的人哪里能甘心呢?
而祁修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在乎,依旧神色淡淡的站在一旁,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更好笑的是,有人见此状竟然仍选择了相信祁修。
“单凭你一张嘴,就开始胡言乱语,天师来自一千年前这是不争的事实,我相信他一定能带领我们走向长生的!”
“是,我也相信天师!”
桓家的人自己就分成了两派。
谢老爷子和两位族长失望的看着桓老族长。
王老族长说:“老桓啊,咱哥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信别人也不信我嘛!”
“这人就是个神棍骗子,你精明了一辈子,临老了怎么就糊涂了?被这么个人给忽悠了?”
神棍骗子祁修:“……王老族长,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职业。”
“还有,我是一名道家修真者。”
王老族长一噎,接着就毫无形象的“呸”了一声:
“屁的个修真者,你魔修吧你?拿人命填的那种。”
沉迷古玩字画的王老族长,年轻的时候也看过些神魔小说的。
不得不说,王老族长真相了。
祁修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直以来都在想办法复盘当年的事情,这就必然需要用到人。
但华夏不像大靖,是个法制健全的国家,人口失踪是一件很严肃的大事。
他们的追踪技术也很发达,导致自己只能躲去一些偏远的地方,最后误打误撞却找到了李家所在的离城,也因此知道了不少当年的真相。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对谢晋深恶痛绝。
现在也一样!
祁修见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些人一点点从桓府的四面八方靠近着他精心准备的地盘,耐心也消失殆尽。
他看着黎云熙,笑得怜悯。
“乖徒儿,今天为师就陪你玩到这里了。”
他的手中依旧拿着一把佛尘,不知道是不是当年那把。
随着这把佛尘轻轻一挥,就像是某个信号,他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朝着祁修扑了过去。
“羽儿!”
桓家众人里突然传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桓羽的身体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黎云熙和谢时缙冲了过去,一人前去查看桓羽的伤势,另一人拦住了祁修想要离开的身影。
桓家的人想要阻拦谢时缙,让祁修离开,却被李霁他们拦了下来。
桓府大门里,一场混战由此开始上演。
……
黎云熙把桓羽扶起来的时候,一双秀眉紧紧的蹙起。
“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她问的不是刚刚祁修的那一掌,而是桓羽身上累累的伤痕。
桓羽呼吸急促,他紧紧抓住黎云熙的手,张了张嘴,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