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帝后都不是不讲道理,任性之极的人。两人互相安慰几句,总算面上好看些了。
“还请冯夫人让一让。”一行人走到拐角处,迎面走来太师府的当家夫人蒋氏。带着一干小姐和丫头们,挡在路前方,一动也不动。
蒋氏挑了挑眉,也不答话,目光冷冰冰、直刺刺地看向江絮,忽然冷笑一声:“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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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三道赐婚
一句话落,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夫人慎言!”郑氏脸色一寒,上前半步挡住江絮的身子,目光直直看向蒋氏,“夫人莫不是认错人了?”
江絮与太师府的恩怨,郑氏也知道几分。但她一来瞧不上江子兴的虚伪势利,二来看不起冯氏整日吹嘘与江子兴之间恩爱有加,故此江絮把那些事捅出来后,郑氏很是乐见其成,因此也不怕为她得罪太师府。
蒋氏看向江絮的目光被阻隔住,便把目光投在郑氏的脸上,勾起一边嘴角,冷笑一声:“你还护着她?你知道她仗着是傅家的干女儿,都干了什么好事吗?”
“不劳夫人费心。”郑氏冷声说道,根本不接她的茬。
蒋氏脸色一寒,上前两步,目光越过郑氏的肩头,看向她身后的江絮:“小贱人,你以为躲在傅家的身后,就能保得住你那条贱命了?告诉你,没门!”
冯太师是太子之师,等到太子继位后,冯太师的身份更加水涨船高,满朝文武当中,再没有比得过冯家的了。偏偏,冯太师竟然死了,而且是死在江絮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手里,叫冯家上下如何不恨?
“喂,你骂谁呢?堂堂太师府的当家夫人,嘴竟这么臭吗?”见蒋氏竟然指着江絮骂小贱人,傅明瑾顿时受不了了,仰头便朝蒋氏骂回去。
郑氏一皱眉头,横了她一眼:“叫嚷什么?怎么学的规矩?便是闻见别人口里发臭,又哪有叫嚷出来的?”
她面上训斥着傅明瑾,其实何曾有丁点儿教训的意思?原是郑氏也不高兴,江絮是她的干女儿,蒋氏分明知道,却骂江絮是小贱人——究竟是骂谁呢?
一句话落,蒋氏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她咬着牙,目光在郑氏、傅明瑾的身上扫过,最后停顿在江絮的身上,冷笑一声:“走着瞧!”
大步一迈,带着太师府的小姐们,与一众浩浩荡荡的下人,擦身而过。
今天是吴太妃的寿宴,而隆安帝素来看重这位老太妃,因此哪怕太师府上下都恨得要命,却也不敢在今天就捅出来——老太妃八十寿辰,却闹出冯太师被人害死了这样的晦气事,隆安帝能高兴吗?
隆安帝本来就因为晋王和燕王的缘故,而偏向江絮,如果他们给吴太妃的寿宴带来晦气,想必隆安帝一时不悦,倒未必向着他们了。但太子妃必然是向着他们的,因此蒋氏带着一干冯家小姐们,往太子妃所在的方向去了。
“她今日发什么疯?”等蒋氏的身影看不见了,众人才又迈起脚步,林氏走上前与郑氏并行,拧眉说道。
郑氏冷笑一声道:“谁知道呢?被疯狗咬了似的,逮人便吠。”
“絮絮,你跟她不是没大过节吗?怎么她方才看你的样子,像是跟你有深仇大恨似的?”傅明瑾也纳闷道,“而且,怎么还叫你‘杀人凶手’?你杀谁了?”
“我只见过她一回,是她接她们家姑奶奶走的那日,到我院子里寻我晦气,我没叫她得逞而已。”江絮也拧着眉头,很不解,“旁的再没了,而且我何曾杀人了?”
她这阵子一直住在傅家,与傅明瑾作伴,深居简出,可没见过什么外人。蒋氏今日如此,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理她做什么?”郑氏转过头说道,“今儿是吴太妃的寿宴,咱们便是祝寿来了,吃吃点心看看花,一会儿陪老太妃说说话,咱们便回去了,可别因此坏了兴致。”
傅明瑾一拍手道:“就是,咱们别想那个疯女人。”
“不妥。”林氏却拧起眉头,“方才我瞧她看着絮儿的眼神,倒似恨不得把絮儿吃了的样子。回去后还得差人打听下,太师府出了什么事?”
郑氏点点头:“我省得了。”
没等到回去,一行人便得知了消息。却是给皇后娘娘请安时,皇后娘娘拉住郑氏低声说道:“昨儿个下午,冯太师去了,说是中了毒,隐约听着跟江小姐有些干系,一会儿你警醒些,别被带累进去。”
这是皇后身边的宫女端着茶点走动时,路过太子妃那边,听到蒋氏和她说话,隐约听了几耳朵,忙禀报给皇后的。皇后跟郑氏的脾胃相投,说得上几句话,便同她招呼一句。
皇后如此做,倒有两方面的考量。
一来,她同郑氏说得上话,也知道以傅家和郑氏的人品,不至于对太师府做出这种事,因此也不想郑氏被带累,便卖个人情给她。
二来,冯太师虽然是太子之师,但是为人狠绝孤傲,很不讨皇后的喜欢。眼看着隆安帝的年纪越来越长,精神愈发不好,想必过不几年便要把皇位传给太子。届时,冯家的地位只怕水涨船高,又不知道要哄着太子干什么呢?
因着两方面的考量,虽然冯太师死了,皇后倒并不是很难过,甚至还有些松了口气。
她承认冯太师的学问很好,太子被他教得很有几分本事。但是,冯太师的品性却叫皇后十分不能认同。因此,极其担心太子或小皇孙被他带偏,冯太师之死,在皇后看来,倒是一桩好事。
“冯太师死了?”听了皇后的话,郑氏好不惊讶,“被人毒死的?但是,跟我干女儿又有何干系?”她很是想不通,便把方才遇见蒋氏的经过,对皇后道了出来,末了说道:“我干女儿这阵子一直住在我家,从没有出过门,怎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系?”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也不信呢?江小姐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我也私下同她说过话,是个很规矩的孩子,哪里便有这样的心计和手段呢?”
“可不就是?絮絮是再规矩也不过的孩子了,我常常叫我家瑾娘都跟她学的。”郑氏说道,“不说规矩这回事,只说太师大人是什么人物,我家絮絮能害死他?真是天大的笑话!”
堂堂太子之师,活了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叫一个没出阁的小女娃娃给毒死了?说出去不要笑掉人的大牙?
“哼,必然又是他们家那位和离的姑奶奶的手段!”郑氏冷笑道,“我干女儿从来都是老实规矩的孩子,这事绝对跟她没半点干系。太师府要咬我干女儿,为的什么?只怕是借机给他们家那位和离的姑奶奶出气罢了!”
皇后没有做声。目光微斜,看向站在一旁,低头与傅明瑾说话的江絮。姿容明媚,连满园子的牡丹都及不上她。这个女孩子,生得真是好,皇后心中暗叹。
只盼别是红颜祸水,皇后心中想道,又移开目光,对郑氏说道:“今儿是老太妃的寿宴,只要哄得老太妃高兴,其他事什么也别提。”
“是,娘娘。”郑氏福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