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手机响起,铃声歌曲调子是多年前流行过的音乐,在大街小巷里,粉刷着Ai情的调调。
下午四点半,离婚大厅已经没了生气,有点像某个无聊的周日下午,原本昨天计划的很好,今天起个大早,跑步、读书,听着喜欢的音乐做饭,最后再发一条动态。但昨晚失眠了,可能是寂寞惹的祸,星期天起来时,就是下午四点半。
现在离婚大厅的氛围,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刚开始,可能还会抱怨几句,随即却期待它早点过去。吵架的夫妻们安静了下来,空调把冷风懒洋洋地流淌到地板上,冷坏了某只脚,所以啊,屋子里就有人轻轻跺着脚,这样的下午,适合睡会儿,为晚上的不眠积蓄T力,有人轻声打呼,这让王长富想起那天晚上,彭窈静也是这么轻声打呼的,他现在啊,也想睡会儿。
“老王。”王长富愣神时,苗桂兰开口叫他,王长富转脸,苗桂兰继续道。“你恨我吗?”
王长富仔细想了一下她的问题,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苗桂兰点头。“我恨你?”王长富确认。
“对。”苗桂兰抿抿嘴。
“g嘛说这些啊。”王长富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讲真的,你恨我吗?”
“哎,都过去了,桂兰,不恨。”
“把我宁愿你恨我,我心里内疚会少点。”
“别这么讲,我们又不是仇人,何况,我们还有春儿呢,更没理由恨了。”
苗桂兰没接着说话,她顿了顿,低头看了会儿手,再抬起头时,眼睛泛红。她没说什么,只不过,像个犯错了的孩子,在面对父母无尽的宽慰面前,甚至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王长富递给她一张纸巾,在自己眼睛前画了个圈,示意苗桂兰擦掉眼泪。
“老王,你什么都留给我们,彭窈静没意见吗?”
“这个说过了的啦,没意见的啦。”王长富故意拉长了声音,里面加了浓郁的安慰。
“那就好,让她别恨我。”苗桂兰啜泣着说。
“她不恨的啦,春儿又不是没跟你讲过,春儿几乎天天和她泡在一起。”
“哎,是啊。”苗桂兰摇摇头,挤出些微笑继续道。“她都快成春儿的亲妈咯。”
关于彭窈静介不介意王长富有nV儿这个问题,那天晚上,他就问清楚了的,这点,倒是让他放心了很多。
想到要睡在一起,王长富的心便紧张到缩成了一团。
王长富在房子里打量了一圈,房间不大,靠窗的地方有个长条桌,上面摆放着没盖的箱子,里面除了戏服,就是道具。屋中间有个圆桌子,够两人吃饭那么大,零散堆着道具,搭配一张圆凳子。“没地方睡了。”王长富心里嘀咕着,而墙的另一头没东西,是一块空地方,他心里有了打算。
江南的夜也很燥热,王长富感觉背上贴着一层水珠,随着他每次搬动箱子晃动着,弄得他皮肤一阵瘙痒,王长富在空中乱挥几拳,把x前的衣服拽紧后,使劲把汗水从皮肤上刮下来。长条桌上的箱子他已经搬了一半了,等地方腾出来后,擦擦g净,在上面可以将就一晚上,小时候,如果垫在底下的被子被洗掉了,他就只能睡y床板,实际上,只需要平躺着,能有个软的东西垫着后脑勺,第二天早上醒来也不会觉得哪里不舒服。
“你g嘛呢?”彭窈静开口问,王长富转脸看时,发现彭窈静还直挺挺坐在床沿。
“搬箱子啊?”王长富指了指长条桌。
“不是。”彭窈静对着空气也挥了几拳,如果她那也叫拳的话。“我的意思是,这个……”
“哦。汗。”王长富向后指了指。
“哦。汗!”
“什么意思?”
“没什么?”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王长富觉得奇怪,彭窈静这么问g嘛。
“汗就好。”
“哦,那照你的意思。”王长富拿起水瓶喝了一口,边盖水瓶边问。“不是汗就不好?”
“嗯。”
“为什么不好呢?”
“是这样的。”彭窈静往床头挪了挪,靠在蚊帐立柱上继续道。“我以为你在打什么东西呢。你懂的,那种……嗯,只有你看得见的东西。”
“东西?”王长富疑惑,他反应过来时,发现彭窈静已经笑得不成样子了,接下来,她笑了整整十分钟。“差不多把绍兴市的人都吵醒了。”这是王长富对她笑声的总结。
“得,王老师最可Ai。”彭窈静笑不动了,她用力摁了摁肚子。
“你还别说,刚才啊,真的,有十几个那东西打我,啊。”王长富跺了一下脚,指着彭窈静的方向。“小彭,你肩膀上是什么啊。”
“别闹。”彭窈静下意识地拍了下肩膀。
“真的。”
“真的?”虽然彭窈静知道是王长富的恶作剧,但这房间很有故事,她半信半疑地起身,往王长富的身后躲去。
“哈哈哈。”王长富笑到站不住,索X就走回到床边坐下来。彭窈静气嘟嘟走过来,对着王长富的臂膀就是一阵掐。
闹腾够了后,空气里除了安静,就是王长富窸窸窣窣擦桌子的声音,彭窈静看着王长富忙活,她没什么可帮忙的,不管是帮王长富睡桌子,还是不帮他睡桌子,两种结论都不能下太早,毕竟,他俩都不知道哪一个结论适合。终于,王长富收好了以后,发现没什么可以垫在桌子上的,他把箱子里的戏服翻出来当被子,彭窈静怕他被睡不惯,把自己的衬衣裹成枕头给王长富靠。他俩开着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上高中那会儿,物理书上说,时间在某些空间里会被扭曲拉长,现在这个房间里的时间被拉长,缠绕,两人都觉得时间过的好慢,王长富看着墙上贴的海报,一艘小船在暴风雨里的浪尖上飘着,不知道表达的是在搏击浪cHa0,还是挣扎着逃命。
王长富想起多年前,自己对大海第一次有印象,还是从姐姐寄来的照片里看到的,那时候,传递信息的是一封封书信,只言片语承担着无数时光的想念,现在通信方便了,他反而不喜欢看王晴的动态,每天不是晒新学的炒菜,就是晒孩子的周末。那时候,王晴从福建寄给他的大海,他记得清楚,一个人面对一片海,现在这张海报,一艘船面对一片海,反而让他有点心神不宁。他把视线移到海报外面,泛h的墙上有个米粒大小的黑点,应该是上属于上一个夏天某只蚊子的,物质的主要成分是什么,这就不能深究了。
“你在想什么?”彭窈静躺在床上问,打断了正在发呆的王长富。
“我在想墙上那个黑点是什么呢?”
“你困不困?”
“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