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事,有人进了屋她也没发觉。
“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听到声音,沈月浅神色迷茫的抬头,四下一看,“你怎么进来的?”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受他照顾,毕竟男女有别,若是传出去,两人的名声都不好了,沈月浅看向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心里疑惑得紧。
文博武一脸郁色,鲁妈妈说屋里传来小笑声他便猜到了,掀开被子就要解沈月浅的衣衫,吓得沈月浅只往后退,“你要干什么?”
文博武挑了挑眉,一手捞过她,固住她的身子,强行探向衣角的绳子,一本正经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她还这般小,他纵然想干什么也没法干。
两人拉扯间,干涸的血迹上又染了层新的血,文博武你动作慢了下来,俊美的脸板了下来,“冬日伤口本就恢复得慢,你自己不小心些,过年的时候都好不了。”
沈月浅无言以对,小媳妇状的低着头,细长的眉微微蹙起,模样委屈极了。
她这样,文博武倒觉得自己过了,一层层取下纱布,轻声哄道,“别皱着脸了,我语气重了,不对。”顿了顿,继续道,“你不是想看雪吗?换了纱布我抱你出去看看如何?”
他让人留意着周氏,待周氏屋里的灯暗下后才来的,她说想看雪他便一直记着,如今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第040章 有缘无分
沈月浅并没有因着他的话放松了身子,身子绷得直直的,他的指腹带着凉意,若有似无的刮过着她肌肤,身子愈发僵硬了,脸上不自然地烧了起来,低着头,按住他双手,低若蚊吟,“我自己来吧。”
纱布顺着胸口最后缠过肩头,肩头的纱布被他解开,剩下的她能自己来了。
久久没见他动,沈月浅脸色愈发烫了,文博武见她耳根都红了,也不再逗她,松开手,转身给她拿新的纱布,方丈医术不输宫里的太医,说她身子骨没什么问题了,等着伤口愈合就好,故而,也没开药。
打开柜子下的抽屉,拿出叠整齐的纱布,瞥了眼角落里的花样子,心中一暖,她最喜欢刺绣,上辈子他央求了许久都没能从她那讨到一件衣衫,她说男女有别,她的一针一线只会给身边的亲人,每每看到宋子御穿着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衣衫出入青楼时,他只想上前杀了她,时光倒退回去,再强人所难宁肯她狠他,他也要绑着她在身边,幸好,佛祖给了他比时光倒退还珍贵的东西给他。
转身时,她已将解下来的纱布扔到了地上,整个身子藏在被子里,脖子枕着被角,忐忑不安的等着。
知晓她的别扭,文博武将纱布搁到被子上便别开了脸,待听着后边的声音差不多了才转过身来,剩下一截纱布露在外边,眼含春水地望着他,文博武弯腰,拿着纱布往穿过她腋下,从肩头饶了两圈后,在肩头打了个活结,替她拉上衣衫,“你别动,外边风大,穿严实了再出去。”
给沈月浅裹了好几层衣衫,又在外披了件雪白色狐裘,文博武才歪腰抱起她。
沈月浅略有犹豫,“我还没穿鞋。”
“不走路,穿不穿无所谓。”说着,文博武已抱着她起身,她侧着脸,不时擦着他肩头,一点也不觉得冷,“外间风大,埋着头。”
沈月浅乖乖照做,他怀里有种淡淡的花香,和上次她闻到的一样,好奇便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声音瓮声瓮气的,文博武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法林寺那边我们摘了许多野花,我闻着味道不错就让花匠想法子晒开用药材保持着它的香味,回府后做成荷包带在身上,你要想要的话……”
“不想要,我随意问问。”这种味道太过独特,被人知道了,两人就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
文博武并未被她的话气着,走了一会儿,沈月浅感觉上了台阶,之后又走了一会儿,然后,身子一轻,落入一片柔软中,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文博武。
亭子周围点满了灯,而她躺在一张床上,周围是被灯火照的晶莹剔透的雪人,“你怎么做到的?”不由得,声音高了八度。
文博武在她旁边坐下,紧了紧她的被子,确认不会有风灌进去后才将目光落在那些藏着烛火的雪人上。
“文贵想的法子,见寺里的几个小和尚贪玩,拿雪做了拱门出来,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各式各样的雪人,小猫小狗,还有雪人堆积的屋子,中间被掏空了,亮着烛火,通明透亮,沈月浅嘴角噙着笑,一个一个数着,不远处还有身影在晃动,估计正在点燃烛火。
文博武直起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怀里,目光移向亭外,鹅毛般的大雪落入光中瞬间染了层晕红的光泽,好似轻柔的羽毛,缓缓的铺在地上。文博武垂眸看她,如扇的睫毛下双眼波光潋滟,鼻梁小巧□□,粉红的唇自然的舒展开来,神色舒心愉悦,他低头,下巴顶着她的头,一些话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阿浅,待你出了孝期嫁给我可好?”
三年后她十三岁了,京里的女子差不多都那个年纪说亲了,那时候,他也十八岁了,更有能力护着她,不会再让别人有机可趁,毁了两人一辈子。
八角飞檐的亭子里,他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雪,缓缓的随风飘散开来。这样的话,她听到过两次,上辈子,文博武帮皇上巡视边关临走前也说过,那时候,他拉着她靠在走廊上,板着脸,一脸凝重,“阿浅,若我回京你家里还没给你说亲,我就娶了你算了。”
他的话,沈月浅并未放在心上,沈府当然想攀上将军府,可连长公主府的郡主都拒绝的将军府,她哪敢奢求,不等她回答,文博武便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之后的日子里想起来,沈月浅都不记得是不是她的错觉。
文博武双手穿过她腋下,抱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语声低沉轻柔,一字一字地落在她心里,沈月浅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忧伤,“无媒苟合,说出去,将军府的名声就没了。”
哪怕没了沈府,她和他之间的悬殊也太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们从来都做不得主。
文博武却误会了她话里的意思,以为她担心旁人乱嚼舌根,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娶你进门就好。”文太夫人和文夫人的意思他明白,那些大家闺秀真能入得了他的眼,上辈子,他不会临死都没娶妻生子,认定了一个人,再看其他皆是路人。
雪人慢慢融掉,融掉的时候旁边又会多出一座其他雪人,可能是不忍辜负这份美好,鬼使神差的,沈月浅眨了眨眼幅度小,一直抵着她头的注意着她的文博武哪会感觉不到,惊喜蔓延全身,他双手不自主发抖,面上一派平静,“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机会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到了亥时,沈月浅的身子撑不住了,倒在她怀里睡了过去,文博武眉梢淌过难以言语的喜悦,指腹摩挲着她稚嫩的脸颊,往亭外挥了挥手,不远处的文贵得到指示,满头大汗地瘫坐在地上,这两个时辰,他累得够呛,拍了自己两耳刮子,昨日就不该瞎提议在雪人肚子里点灯,祸从口出,祸从口出……
其他几人也都累得不轻,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哀怨道,“谁给大少爷想的这个法子,能博佳人开心是不错,可雪遇着火融得这般快,亏我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停地堆着……”
文贵悻悻然地附和,“是啊,也不知谁出的馊主意,被我知道了看我不揍他一顿。”
沈月浅醒来时,天已大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全不记得了,周氏见她醒了,放下小七,问她肚子是不是饿了?“今早文家大少爷有事回京了让我给你说声,薇姐儿来看过你,见你睡着又走了。”
沈月浅一滞,想到昨晚文博武的反常,真符合他的性子,上辈子也是这样,说完类似的话便两年不见影了。
“娘知道表姐的事情不?”周氏和余氏关系好,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周氏明白是丁薇与她说的,扶着她起身躺在靠枕上,叹息道,“虽说承恩侯府想要和周府结亲,这件事还是看丁家的态度。”她心里对丁太夫人微微有些失望,京里边乱着,她却躲清闲来了,见沈月浅若有所思,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这种事我们也只能干着急,却是没有法子的,你表姐……命不好……”
周淳玉姿色出众,聪慧灵动,奈何遇着这种事,不是说承恩侯府不好,可长公主仗势欺人,强取豪夺的做法让周府如何能将周淳玉嫁过去?
沈月浅明白她的意思,丁家若不想结亲,周淳玉只能乖乖嫁进承恩侯府了,吃了饭,告诉周氏想休息了,等周氏一走,她让玲珑进屋,“你把福禄叫来,就说我有急事要他做。”
大山块头大,出入容易引起周氏怀疑,福禄身子矮小,身手不凡,该是个机灵的。
福禄来得快,沈月浅开门见山说了意思,“你想法子去周府递个信,说我有法子助她摆脱当下困境,务必让她来一趟南山寺。”周淳玉性子刚烈,上辈子吴炎辰出了事,纵然她怀着吴家孩子,杀子之仇,长公主怎么会放过她?
若她记得不错,上辈子长公主并没有急着定下周淳玉,定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让长公主对周淳玉有了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