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什么呢,你不是那样的性子,他不过想借着这件事为自己捞些好处罢了,不用理会。”要不是文战嵩拦着,刚才就能收拾得文战昭没有话说,他屋子里的那点糟心事,光是听着都是侮辱耳朵了,好意思指责沈月浅乱说,亏文战昭不要脸,“他想借着这件事让爹娘愧对他,将来分家的时候多给他点好处罢了,那种人,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你真没事,夸夸我也行。”
沈月浅好笑又好气,文博武厚颜无耻起来,谁都比不上,“你想得美,就是夸你,也没合适的。”说他厚颜无耻都是轻的了。
夫妻两甜甜蜜蜜,背影和谐,举手投举间皆是含情脉脉的气氛,文战嵩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了,大庭广众,要说什么也等回屋后关起门来才是,不得不说,文战嵩在这方面十分保守,潜移默化,宁氏也受到了影响,所以在人前,宁氏和文战嵩从未像文博武和沈月浅这样过,别说搂着了,拉拉手都是不曾,宁氏看得皱眉,不过心里更多的是对文战嵩的不满。
从少女到人妇,谁没有期待过丈夫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对待自己?文博武对沈月浅做的,不过是许许多多少女幻想成亲后的场景罢了,往回当以为文战嵩是武将,不善表达,可文博武和文战嵩经历差不多,人家可没畏手畏脚,保守死板,可以说,沈月浅和文博武说得多开心多亲密,看在宁氏眼里就有多刺眼。
文战嵩僵着身子,拉着宁氏让文博文和周淳玉先过,周淳玉没有沈月浅淡定,红着脸,头埋得低低的,倪了文博文许多眼,后者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大嫂怀孕的时候,大哥也是扶着她走路的。”
落后一步的文战嵩也顾不得人前的严肃庄重了,赔着笑脸道,“你也听见博文媳妇说的了,博武对它媳妇一直这样,不对,可能怀孕时小心翼翼惯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当然,心里已经将文博武和文博文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你自己不对,倒是怪人家疼媳妇了?”宁氏冷冷的说了声,大步上前,越过文博文和周淳玉走到前边去了,文战嵩恶狠狠地瞪着文博文的背影,他总觉得事情是文博文挑起来的,文博武来的时候没有撑伞,和沈月浅一把再正常不过,文博文和周淳玉就不同了,一人一把伞多好,偏偏要一把伞,故而,文战嵩将所有的事情怪在文博文身上,什么看文博文,怎么不觉得顺眼。
本来,沈月浅和周淳玉进门后,宁氏埋怨他对她不好,没有对比哪儿来的好坏,文博武就不说了,毕竟肖想了多年才将沈月浅娶回来,难免会多疼爱一些,文博文和周淳玉同岁,哪来的那么多事儿?
许是文战嵩目光太过灼热,文博文回眸瞥了一眼,“爹不追娘?娘心情好似不太好呢。”
文战嵩愈发咬牙切齿,“给我等着,有收拾你的时候。”却也没记着追上去,宁氏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就是他追上去,帮她撑伞,也不见得她火气就没了,宁氏怪的可不只是这一点。
到了雅筑院,逢三个孩子醒着,照顾葡萄的奶娘心里觉得不太对劲,走出来又将葡萄的情况说了一遍,醒来吃了两口奶就不吃了,搁往回真是不曾有过的现象,文博武在旁边收伞,沈月浅率先走了进去,奶娘正给荔枝洗屁股,刚触着水,荔枝就害怕得握紧了手,小脸蹦地直直的,可爱极了,沈月浅蹲下身,指着外边,“荔枝看谁来看你了?”
帘子晃动,宁氏和周淳玉走了进来,宁氏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哎呀,祖母的乖孙孙在干嘛?”拍了拍衣服,担心湿气过给了孩子,一会儿后才从奶娘怀里抱过葡萄,蹲下身,和荔枝说话,“荔枝刚才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有了孩子,话题多围绕着孩子,三人坐在南边大炕上,宁氏抱着小葡萄舍不得放手,三个孩子眼睛大而有神,黑白分明,宁氏觉得像极了文博武小时候,“你祖母,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最多的就是念叨你的肚子,我和你爹商量着,过了你祖母的百日,我们去法林寺上香,顺便为三个孩子祈福。”
法林寺是文太夫人喜欢去的寺庙,往回宁氏脱不开身,如今倒是空闲下来了,“你爹说过了百日,顺便请族里老人来做个见证,将家分了,将军府的家产,你祖父还在的时候就分好了,如今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博武说分家后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你看如何?”
文博武提这个的时候,宁氏心里不是不震惊的,她以为文博武巴不得离他们远远的,以前觉得文博武出不出去过没什么,可有了三个孩子后,宁氏就不太乐意文博武出去过了,住一起,想要看三个孩子走几步就到了,分家后,毕竟不同了。
“夫君是长子,不管怎么过,都该我们孝敬您和爹的,一家人有个照应,好着呢。”文博武和她说过这件事,沈月浅一点也不反对,宁氏对她好,晨昏定省也未曾苛待过她,在府里,除了少了些东西,其他一切都好。
宁氏想着沈月浅就会如此说,“你爹想趁着守孝就退下来了,军营的事情就全交给博武了,博文有官职,在翰林院熬个几年就出头了,没什么好操心的,你爹也算是早点退下来享清福了。”
文战嵩年纪不算大,如果入内阁,都算是年轻的了,宁氏知道和朝堂的事情分不开,有舍有得,文战嵩心中有了主意,她也拦不住,朝堂瞬息万变,文博武已经熟悉军营事务,文战嵩退下来不算坏事。
沈月浅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脸色微微沉重,这时候,门外不知道谁闷哼了一声,随即是茶杯落地的声响,沈月浅疑惑,文战嵩文博武文博文都在外边,难不成打起来了?玲珑掀开帘子,随即又关上,脸上憋着笑,缓缓解释道,“大老爷和二爷在练拳……”文战嵩死死的压制着文博文,嘴里还威胁,“你要是敢给老子还手,看老子如何收拾你。”
沈月浅蹙眉,“大爷在干嘛?”房间多大点,两人哪伸展得开拳脚,练拳,顾名思义就是打架,文博文哪里是文战嵩的对手,“你出去,让大爷劝着些,天下着雨,练拳等晴的时候。”
玲珑称是退了出去,帘子外,文博文已经放弃了挣扎,嘴里不忘抱怨,“爹你是以大欺小。”真刀真枪,文博文不至于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分明是文战嵩玩阴的,抬头看向泰然若素坐在椅子上品茶的文博武,“大哥,你快劝着爹起来,我将来还要传宗接代呢。”
玲珑听着这句话羞红了脸,如实转达了沈月浅的话,文博武不予理会,一刻后才不紧不慢的吩咐丫鬟进屋收拾地上的碎被子,文战嵩猛地松开手站了起来,文博文也反应迅速的从地方爬了起来,速度快得令玲珑咂舌,反应过来两人是怕在丫鬟面前丢了面子,玲珑低着头,折身退回了屋子里。
中午,趁着吃饭的时候,沈月浅去恭房,将奶水挤出来丢了,刚胀奶感觉得到,之后流出来她就没多大感觉了,担心丢了脸,沈月浅才想着早早的挤掉,出去时身子轻松不少,当着沈月浅的面,文战嵩又说了分家的事情,“分家后,你和博武先搬去新宅,等你祖母的一周年过了,我们再过去。”
皇上身子难熬,连早朝都没精力了,太医院传出了些风声,皇上熬不了多少时日了,如今,文战嵩担心的是杜家,最近,杜家好像隐藏踪迹似的没了影子,文战嵩愈发觉得古怪,问文博武,“太子派去皖南的人可回来了?”太子派人去了皖南还是文博武说的,依着时间看,起码有消息传来才是,没有消息,只怕就是坏消息了。
文博文脸色深沉,廖凡夫和谢长安嘴巴捂得严,关于武定将军府,什么都不肯说,外人只以为两人已经死了,实则不然,武定将军府的事情一天不浮出水面,他就会留着两人一天,瞥了眼不安的沈月浅,文博武不欲多说,“太子没消息来,我也不清楚情况,先吃饭吧,你胃不好,山药养胃,多吃些。”
文博文在文战嵩手里吃了亏,而且,文战嵩明显是趁人之危,脸上没伤,身上却是疼得厉害,闻言,道,“大哥说得是,爹您多吃些。”妆娘子厨艺果然名不虚传,加之桂妈妈小徒弟,饭菜可口,若不是身上有伤,文博文定能再吃两碗。
文战嵩睇了文博文一眼,“我自己吃饭还用得着你提醒?”
文博文撇嘴,又是无妄之灾,乖乖低头吃饭,不理会文战嵩,心里琢磨着,等文太夫人百日一过,他就带着周淳玉去庄子上住些时日,今时他是看出来了,文战嵩不敢得罪文博武才拿他撒气的,他得重新想想要不要和文博武住一起了,之后的情况来看,住在一起虽然有个照应,可文博武一堆烂摊子事可不少,少不得要他帮忙打下手,奴役他,指使他跑腿。
要知道,文博武没有成亲,文博武就没少算计他,想得越多,文博文心里就越不乐意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还是分开住比较好,远香近臭,指不定,文战嵩看他也顺眼些。
下午,文战嵩和文博武下棋,文博文陪着他们打马吊,人数刚好,玲霜匆匆忙从外边回来,沈月浅刚赢了一小片金叶子,“大老爷,太子殿下来了,说有事找您。”
玲霜站在门口说的,屋里所有人都听着了,文战嵩扔了手里的黑棋,一脸凝重,“博武博文一起。”他们在孝期,如果不是大事,太子不会登门造访,想到皖南的事情,文战嵩神色又重了几分,和宁氏道,“让丫鬟泡壶好茶……”
宁氏会意的点了点头,推开手里的牌,“下次再玩吧。”宁氏面上波澜不惊,和周淳玉一并走了,文博武在最后边,拉着沈月浅回了屋子,“你休息会,我很快就回来了。”
沈月浅敏感,文博武不想她多想,“杜家的事情我心中有法子了,你不要怕。”文博武想给沈月浅一定安定的家,而非让她担惊害怕,五皇子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沈月浅总提心吊胆的害怕他出事,上辈子!太子安安稳稳坐上了那个位子,没有横生枝节,这辈子事情多,沈月浅担心发生了变故,尤其,文家大房的遭遇算不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新文戳过来
上辈子叫所谓的贤良淑德蹉跎了婚姻
善解人意筑起的隔阂成为她一生不能弥补的遗憾
重来一世才明白,他爱的不过是她最纯粹彪悍的模样
那么,她有什么理由再故作大方?
☆、第125章 125 事情真相
一排紫檀木书架后,太子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摸索着茶杯的花纹,语气凝重道,“不用忙活了,本宫来不是为喝茶的。”他速度快,到的时候消息还没有泡好茶,如若不不是在皇后宫殿听了关于文家的事情,太子差点将皖南的事情忘记了,他派去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不可能到皖南后就没了音信,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让人一打听,确信皖南没有消息来,太子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不得不来一趟文家。
文博武中的毒来自皖南,迫不及待想要夺文家父子两命的人,背后的目的一定不简单,抬起头,丫鬟已经端着茶壶走了进来,文战嵩比了个请的手势,开口道,“这是庄子上刚送来的茶叶,太子殿下尝尝。”文家庄子多,每年产的茶叶却很少,不拿到外边卖,亲戚来往地时候送上一些,只有和文家亲近的人家才尝过这种茶叶,就是太子平时来,也是没有的。
太子搁下杯子,待丫鬟斟满茶后,端起杯子,手提着茶盖,习惯性的扶上边的茶泡,却发现茶水清澈见底,并无茶泡,太子一怔,来了兴致,“什么茶?本宫还是第一次见……”
“庄子上送来的寻常茶叶罢了。”文战嵩也叫不出茶叶名字,庄子上有管事认识茶,上山打猎的时候发现的,现在庄子上自己喝,后来觉得不错就送了过来,之后每年都会送这种茶叶过来了,文战嵩满足的抿了一小口,问道,“不知太子来所谓何事?”
“大将军在江南中了埋伏,可还记得追杀你的人是谁?”皇上对人家器重,太子查过文家上上下下,不得不说,文家确实是干净的,水至清则无鱼,文家没有任何把柄留下,和之前的齐氏不同,文家内部存着问题,文战昭文战责以权谋私,阳奉阴违,甚至在外边做了些龌蹉事,和文家大房却是没有关系的。
故而,太子开门见山道,“本宫也不绕弯子了,之前怀疑暗杀大将军的人和皖南有关系,本宫派人前去调查,不想迟迟没有消息回来,其中意味着什么,大将军府只怕就明白的,对方是些什么人,大将军可是看清楚了?”
文战嵩摇头,当时事情紧急,他自保都困难,哪会注意到对方出自哪儿,即便知道些什么也是猜测,搁下茶杯,文战嵩垂眸道,“微臣并不知晓对方是何人,不过,一看就不是江湖中人,反而像军营中的。”
皖南戍守阵营的将军在朝堂中名声还算好,太子拧眉,望向门口,“博武将军人不在府里?”文博武心思细密,文战嵩发现不了的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文博武要为沈怀渊翻案,是他将皖南的事情揽在了身上,想了想,朝刚踏进门口的文博武道,“津苏来了,本宫正有话要和你商量呢。”指了指旁边凳子,将皖南的情况说了。
“本宫查过淮安将军府,没有任何问题,淮安将军戍守皖南多年甚少回京,本宫记得不错的话还是博文成亲那一年,淮安将军回来参加小儿子的亲事,之后就没回来过了。”淮安将军府在京城不显贵,一是和淮安将军的性子有关,火爆脾气,两句话不对盘就动手,谁的面子也不给,当年淮安将军夫人带着儿子本是要跟着去的,淮安将军以皖南条件恶劣,求皇上将人留在了京里,众人都清楚,淮安将军去了皖南,将军夫人能跟去,老将军却是不能的,朝廷用人,总会有几分防范,一家老小去了任上,造反的人话,朝廷得不偿失,故而,皇上应允了这件事,淮安将军只在每年回京述职的时候在京中住上些时日,甚少留在京中。
太子视线落到从容落座的文博武身上,“津苏怎么看?”叫他津苏而非博武将军,可见有私底下询问的意思,文博武不疾不徐的喝了一杯茶,道,“淮安将军为人正直,对朝廷忠心耿耿,他是没有问题的,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太子可是查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