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农历十二月初八,也叫腊八节。“腊”之一字有“腊者,接也”的含义,把岁末之月称之为腊月更是有了新旧交替的意思。早在千年前就有先人说过,“此月八日,寺院谓之腊八。大刹等寺,俱设五味粥,名曰腊八粥。”
在今日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达官贵族,甚至是皇g0ng里的天子都会吃腊八粥。腊八粥以五谷杂粮熬之,浓稠者寓意粮食丰收,衣食无忧,而腊八节吃腊八粥便有来年风调雨顺生活安康的期盼。
只是今年,因着夏季旱灾冬季严寒的影响,寻常人尚且不能果腹,更别提食用腊八粥了。灾年里,只有林府这等达官贵族才有过节的底气。这不,今日腊八节,天公不作美的下起了雪,大雪纷飞之下,四周皆是人影绰绰,可威严的林府哪怕披上了一层白霜却依旧是显得门庭若市。
只见林府朱红的大门意料之外的洞开,门前聚集了不少人,放眼望去全是衣衫褴褛的百姓,而林府大门旁有一个棚子,里头热气腾腾的。透过围着的百姓,棚子里头得以观之,里头是两口大锅,锅中咕噜咕噜的冒出声响,周围的人无一不例外在翕动着鼻翼,甚至隐隐约约有咽口水的声音。此时秋华正拿着一个大大的长柄勺搅拌着锅内的东西,朝锅内看去,浓稠的YeT有着清晰可见的粟米,甚至还有花生和燕麦,这是锅简易的腊八粥。
“大家排好队过来领粥罢。”叶流觞看着早早过来这排队的人,这些人都是来到京城的流民。因着今年灾情严重,北边匈奴南下,这就导致流民特别多,现在外城已然有了许多流民,为了避免流民饿极了伤人或者大量Si亡,她找柳无依商量着每日在此施粥,这已然持续大半月了。
听到叶流觞的话,流民们老实的排好了队,他们都是北部村庄的庄稼人,X子朴实温良,也很听话,有这叶管家发声,大家就都老老实实排好了队,免得得罪了叶管家不施粥了。秋华有序的给每一个流民都舀上满满一勺,直到每个人都得了一碗粥,他们才感恩戴德的谢过这些贵人。
叶流觞心情复杂的接着每一个流民的答谢,这种感觉很奇怪,半年前她还是这些流民的一员,可是半年后,她却站在门廊下,成了流民们感恩戴德的对象?
“今日看着流民似乎更多了。”待所有流民都散开各自喝粥时,柳无依不动声sE地走到叶流觞身边低声说。她方才一直躲在院内查看院外的情况,流民b前几日又多了,两锅粥才两刻钟就派完了,真是棘手。
“是啊,只是朝廷为何还不赈灾?”叶流觞心情沉重的看向内城的方向,那位难道不知道外城都已经这么多流民了吗?这里是京城尚且如此,那偏远地区的市县又该如何?
“唉,等林宇休沐回来估计就能有消息了。”柳无依叹了口气,林宇在户部任职,若是赈灾定是最快有消息的。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在朝廷管流民前她便先施粥罢,不然她怕流民暴动在城中烧杀抢掠。虽然之前她已然去伢行买了不少奴子,但饥荒年间能走到京城的流民绝对都是狠角sE,她必须要留个心眼,而且叶流觞经常要在商铺走动,她怕流民伤到叶流觞。
“只能这样了。”叶流觞失落的垂了垂眸,这种问题还要依靠少爷,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作为柳无依的恋人,她不仅身无分文,也没有官爵,甚至是奴籍。这就导致她总是会觉得自己没用,还没有少爷有用。
“流觞?”nV郎的失落是那么明显,柳无依轻易就察觉到了,她担忧的看着叶流觞。可留给她的只有漂亮的下额线。叶流觞b她高,这般微微仰着头她就看不到叶流觞的表情,但是哪怕不看,她都能猜到那是怎样失落自卑的表情。她偷偷拉了拉叶流觞的衣摆。
“我无碍,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叶流觞失落的说,只是依旧固执的抬着头不愿低头让柳无依看到她的无助。
“你莫要多想,这不是你一个能够解决的。”柳无依宽慰道,“况且,我的流觞还年轻,莫欺少年穷,假以时日,流觞也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天元,作为花季少nV就不要妄自菲薄的与那二十多的大叔b了吧。”
“噗!”叶流觞正失落着,冷不丁的被柳无依逗笑,“好了,我就是自己钻胡同里了。只是少夫人,这般私底下说自个儿夫君是个大叔可有不妥?”
“有何不对?他都二十有六了,再大些都能当我爹了,可不就是大叔吗?还有,我只有nV君,没有夫君。”柳无依一本正经的说,甚至说到nV君的时候悄悄地把手伸进叶流觞的袖子里,借着冬季宽厚的袖袍一把牵住那温热柔nEnG的小手。
牵手这样的动作往往是最能代表情意的,先人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么她牵起叶流觞的手是否就说明她们能够一辈子相伴到老。不同于林宇大她这么多,她和叶流觞年龄相仿,两个花季少nV的牵手更有种青梅竹马的感觉,少年妻妻,还能一起白头,真bAng呀。
“这,这还在外边呢。”叶流觞眼神飘忽,被一只微凉的小手牵着,明明那手凉凉的,可是却让她的手发热,汗水浸Sh手心。她难为情的缩着手,生怕柳无依嫌弃她手心出汗。
“就想牵着也不成吗?放心,袖子宽厚,看不到的。”柳无依紧紧的抓着叶流觞的手,这人居然还想要放手不成。她固执的牵着nV郎的手,就像是牵住了幸福,满足的都要溢出来了。
抬眸看向不远处喝着粥的流民,很多流民都是刚刚领了粥走开几步就快速的大口喝下,根本顾不上烫,现在食物珍贵,只有吃进自己肚子里才真的算自己的。环顾一圈,远处的几个身影却x1引了她的注意。
“流觞,你看那边。”
叶流觞顺着柳无依视线看去,远处有几个人围着一个人,中间被围着的人正捧着一碗粥,显然是方才在这领的。只见围着的人正试图去抢那人的碗,那人不断地护着碗里的粥,怎么都不愿放开,而且也不喝。她皱了皱眉,这种事情她不陌生,在饥荒时期,生存法则就是弱r0U强食,这时没有人会讲究道德,更没有人同情弱者,若是你虚弱了,他们会笑,因着又少了个竞争对手,还多了一份食物。眼前的一幕大概便是如此。
“无依,我过去看看。”
“好,当心些。”
叶流觞心头一暖,她反手捏了捏柳无依的手以作安慰,紧接着便独自往那一群人走去。走近了看,原来这是一群年轻的天元,有男有nV,看着衣衫g净整洁,该不是流民。而被围在中间的人十分瘦弱,身上的衣衫破败不堪,正垂着头看不到容貌,但从信香可以知道这是个天元。天元怀里护着一个碗,碗里的是方才领取的腊八粥,因着推搡粥里掺了些泥土,也早已冷却,可那人依旧是SiSi护着,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你们在作何?”她高声打断几人的推搡。
“叶管家!”几个年轻的天元扭过头,见来人是林府的叶管家,霎时讪讪的收了手。他们是这京城里游手好闲之辈,家里有点小钱便整日欺压他人。现在城中到处都是流民,流民无依无靠便成为他们欺压的首选对象,他们整日欺负中庸,打压天元,甚至强抢坤泽。方才他们就是以给个馒头为由要求这个天元钻他们K裆,结果这人还不答应,他们正要动手强行让人钻K裆时,谁料叶管家来了。虽然只是个管家,但是背靠的可是林府,这是他们不敢得罪的。
“把人围着是在作何?”叶流觞冷声重复了一句,这欺辱的天元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以前她也是个平头百姓,也会被这些城里人欺负。
“没什么,就是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流民,若是打扰了叶管家我们现在就走。”一个男子打着哈哈,看着该是这群人的领头,他冲着一行人大吼,“我们走。”
几人应声跟着男子离开,嚣张混乱的信香很快便消散在刺骨的寒风中,叶流觞总算是能够打量这依旧是蹲在地上的人,“你快吃罢,他们已然走了,以后领了食物第一时间吃进肚子里知道吗?”
……
空气有点安静,只有呜呜的风声,良久才传来小小声的一句谢谢。
声音虽说很小,但是听着Y柔,竟是个nVX,叶流觞愣了愣,因着这人一直垂着头,脏兮兮的,她刚刚也没发现这人是个nV子。正要说什么,眼前的nV子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溜烟的跑了,快的她反应不过来。
叶流觞愣了愣,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就跟了上去。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跟上去,只是本能的追逐着,或许这就是天元的狩猎本能罢。她来不及和柳无依说一声便随着那nV子消失在大街小巷中。
第一次把天元天生的感知力放大,周围错综复杂的小巷在她眼里就像是如履平地,她兴奋的追逐着那nV子,天元天生的好胜心让她兴奋极了,冷风不断吹在她的脸上,可她却越发兴奋,随着那nV子就像过街老鼠般窜来窜去,很快,nV子就把她带到了城郊的一处破庙。
眼前的是一座四处透风的破庙,破庙堂前的柱子下还靠着一个中年nV人,也是灰头土脸的。方才的nV子正蹲在那中年nV人身旁把带回来的食物分给那个中年nV人吃,而破庙另一侧的场面更是让她怵在了原地。破庙另一侧角落也靠着几个人,垂着头,但是从人身下渗出的YeT看来那应该不是人了,是尸身。
头脑中警铃大作,这是饿Si的吗?还是说,这是病Si的?她利索的从自己的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捂住自己的口鼻,快步走到那nV子身旁。
“这可是你的亲人?”
“啊?嗯,对,这是我娘。”nV子目光有点麻木,似乎毫不在意另一侧的尸T,想到眼前的人,她又小小声的补了句,“谢谢你方才帮了我。”
“不客气,那些尸身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我和我娘刚刚安顿在这时他们还活着,渐渐的就都Si了。”nV子平静的说,似乎在她眼里,Si人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叶流觞松了口气,饿Si的还好些,只是眼前的nV子对生Si习以为常的模样让她不是滋味。饥饿会泯灭最后的人X,曾经柳无依说她没有尊严,可是看看眼前的nV子,饥饿面前,睡在尸T旁也毫不在意。只是这nV子给中年nV人分食物的动作却让她心头一喜,这是难得的还没泯灭人X的人,还是两个天元。正好现在府中缺个元妓,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看着正合适。
“你是没有去处的流民罢?”见母nV两人吃完冷冰冰的粥,她斟酌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