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正是金子轩与蓝忘机。上去准备绑人的温氏家仆见他们没有让开的意思,喝道:“旁边儿去!”
蓝忘机漠然不应。
见势不对,温晁警告道:“你们杵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还是想扮英雄救美?”
金子轩扬眉道:“够了没有?让旁人给你做肉盾还不够,现在还要活人放血给你当饵?!”
魏无羡微微诧异:“金子轩这厮,竟然还有几分胆量。”
温晁指着他们,道:“这是要造反了?我警告你们,我容忍你们很久了。现在立刻自己动手,把这丫头给我绑了吊起来!否则你们两家带过来的人都不用回去了!”
金子轩哼哼冷笑,并不挪动。蓝忘机也是恍若未闻,静如入定。
一旁有一名姑苏蓝氏的门生,听着温晁的威胁之词,一直在微微发抖,此时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抓住绵绵,准备动手绑她。蓝忘机眉峰一凛,一掌拍出,将他击到一边。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可俯视那名门生的神情,不怒自威:姑苏蓝氏有你这种门生,当真可耻!
魏无羡对江澄低声道:“哎,蓝湛那个性子,要糟。”
江澄也握紧了拳头。
这个场面,恐怕是再也不能独善其身、妄想还能不流血了!
温晁勃然大怒,喝道:“反了!杀!”
数名温氏门生抽出明晃晃的长剑,朝蓝忘机与金子轩杀去。那名“化丹手”温逐流负手站在温晁身后,一直没有动手,似是觉得根本不需要他出手。这倒也是,这两名少年以少对多还手无寸铁,本就吃亏,加上这些日子奔波受累,状态极差,蓝忘机更是身负有伤,绝对撑不了多久!
温晁看着属下与这两人撕斗,啐道:“这种人,真是该杀。”
一旁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是啊,这种仗家势欺人,为非作歹之徒,通通该杀,不光要杀,还要斩其头颅,使之遭万人唾骂,警醒后世。”
闻言,温晁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魏无羡讶然道:“你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好的。仗家势欺人,为非作歹之徒,通通该杀,不光要杀,还要斩其头颅,使之遭万人唾骂,警醒后世——可听得清楚?”
温逐流听到这句,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魏无羡。温晁暴怒道:“你竟敢说这种狗屁不通、大逆不道的狂言妄语!”
魏无羡先是“噗”的一弯嘴角,随即,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抚着江澄的肩,边笑得透不过气来,边道:“狗屁不通?大逆不道?我看你才是吧!温晁,你知道刚才这句话,是谁说的吗?肯定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好了。这正是你本家开宗立祖的大大大名士温卯说的。你竟然敢骂你老祖宗的名言狗屁不通、大逆不道?骂得好,好极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天来,温晁“教化”他们时,还发放了一份“温门菁华录”,密密麻麻抄满温氏历代家主和名士的光辉事迹和名言,人手一份,要求熟读背诵,时刻铭记在心。魏无羡翻了两下,被恶心到了,连平淡无奇的口水话也能被反复剖析个中深意吹得天花乱坠。但温卯的这句话,因觉十分讽刺,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温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魏无羡又道:“对了,辱骂温门名士是什么罪名?该怎么罚?我记得是格杀勿论,是吧?嗯,很好,你可以去死了。”
温晁再也忍不住,拔剑朝他刺去。这一冲,便冲出了温逐流的保护范围。
温逐流一向只防备旁人攻击,却不曾防备温晁的突然发难,竟来不及应对。而魏无羡故意激他,就是在等这怒极失控的一刻。他嘴边笑容不减,出手如电,瞬息之间便夺剑反杀、一举将温晁制住!
他一手擒着温晁,几个起落,跃到深潭之上的一座石岛上,拉出距离,另一手将温晁的剑抵在他脖子上,警告道:“都别动,再动当心我给你们温公子放放血!”
温晁撕心裂肺地叫道:“别动了!别动了!”
围攻蓝忘机与金子轩的门生这才止住了攻击。魏无羡喝道:“化丹手你也别动!你们是知道温家家主的脾气的,你主子在我手里,他只要流一滴血,这里的人包括你在内,一个都别想活!”
温逐流果然收回了准备发难的手。见控制住了场面,魏无羡还待说话,忽然,感觉整个地面颤了颤。
他警惕地道:“地动了吗?”
他们现在在地下洞穴里,若是地洞,无论是堵住了入口还是活埋他们,都是极其可怕的事。江澄却道:“没有!”
可魏无羡却感觉,地面晃得更厉害了,剑锋好几次抖得碰到温晁的喉咙,让他大声惨叫。江澄蓦地大喝道:“不是地动了,是你脚下的东西在动!!!”
魏无羡也发现了,不是地面在颤,而是他落足的那座石岛在颤。不但在颤,而且在不断上升、上升、浮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
他终于发现了,这不是一座岛——而是潜伏沉水在深潭中的一个庞然大物、是那只妖兽的背壳!
☆、第53章 绝勇第十一3
“石岛”迅速向岸边移去。
这只未知妖兽的逼近,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除了蓝忘机、金子轩、江澄、温逐流等少数几人,其余人都在不断后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水底下这个东西会突然暴起的时候,它却停住了。
因为跳到了它的背上,才将这只沉睡中的妖兽惊醒,现在魏无羡不便轻举妄动了,维持原样,静观其变。
“石岛”四周黑漆漆的水面上,浮着几篇鲜红异常的枫叶,悠悠飘过。
在这几片枫叶之下,黑潭的深处,有一对发亮的黄铜镜一样的东西。
那对黄铜镜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魏无羡心叫不好,拖着温晁倒退了两步,脚下猛地一震,陡然升高,“石岛”悬空而起。一个黑黝黝的巨大兽头,顶起那几片枫叶,破水而出!
在一片高低不一的惊叫声中,这只妖兽缓缓扭过脖子,用那一对斗大的眼珠凝视站在自己背上的两个人。
这个圆形的兽头生得十分古怪,似龟似蛇。单看兽头,更似一条巨蛇,但观它已出水大半的兽身,却更像是……
魏无羡道:“……好大一只……王八。”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王八。
这只王八若是砸在莲花坞的校场上,只怕光是那只龟壳就能占满整片演武场。三个身剽力壮的大汉合抱都抱不住它那黑黝黝的龟头。普通的王八也不会从龟壳里伸出一只奇长无比、盘蛟弯曲的蛇头,生满一口暴突交错的发黄獠牙,更不会长着四只生满利爪、看起来很是灵活的兽足。
魏无羡与那双金黄大眼定定对视。它的瞳孔竖成一线,正在时粗时细地变化着,仿佛视线时而凝聚时而涣散,看不清自己背上是两个什么东西。
看来这只妖兽,视力也和蛇一样,不怎么好。只要不动,也许它就无法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