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姐儿面色死白,自己喊破了喉咙都无一个好心的出来救她,看着平安如意倒在雨中便觉心肝俱裂,可自己离她们越来越远,惊惶惧怕之下眼眶中的泪珠儿便夺眶而出。
“爷,小的把人儿带来了。”说着扬手便掀了车帘,手上一个用力便将人抛了进去。
佟姐儿骇得赶忙闭上眼睛,预期的疼痛并未传来,她先是愣怔一会儿,随后才一下反应过来。身子止不住一颤,顺着腰间的大掌一路往上看,待瞧清了那一张面孔后,差一点没有晕厥过去。
“你、你放开我!”话音未落,扬手便扇了他一耳光,“啪”的一声脆响,车厢内余音环绕。
面上传来火辣辣的滋味,可见她这一耳光使了不小的力气,薛二爷抬手摸一摸脸颊,眼底适才还泛着的柔光,一时阴下不少,“到底是嫁了人,胆儿也跟着肥了不少,连爷你也敢扇!”一把擒住她的双手,将她按在怀里,面上极为难看。
这时间车身一个晃动,已是跑了起来。
佟姐儿小脸煞白,千万种结局在眼前浮现,只以为再不会与这煞星纠缠不清,谁知今日这般不幸,竟又落入了他的手中。她心里本就觉着亏欠夫君,若是再次被其染指,日后还有何脸面再见夫君的面!
心内几欲呕血,适才雨中挣扎衣裙早已湿透,眼下不光身子在抖,便是心房也跟着颤了起来。“你快放我回去!我夫君是今上的人,你若不想死的太快便赶紧放了我!”佟姐儿嘶声叫起来,她不信他不知夫君的身份。
薛二爷有一瞬间的身体僵硬,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恢复过来他又恶狠狠地说道:“今上的人又如何,适才哪个看见了你?又有哪个晓得是我薛二将你掳去的?只要爷想藏你,他便是翻遍了整个祁安城也寻不着你的半点踪影!所以,收起你浑身的小刺,老老实实跟着爷……”
“不!”扬手又是一耳光,这一下比得方才扇的还要响亮,薛二爷微怔,而后才气的咬牙切齿,扬起手就要来打她,佟姐儿心内害怕不已,面上却是强行忍住了。最终这一掌到底还是没有落下来,只听得“嘭”的一声,一拳捶在了车座上。
自佟姐儿进来后,一瞧见她的长相,玉莲便是愣住。她摸了摸自个的脸,再看一眼爷怀里气焰嚣张的女子,眼底神色复杂。
马车外雨势不减,哗啦啦的落雨声砸在佟姐儿的心头,对着薛二软硬兼施,结果皆是徒劳。腰肢被他圈的死紧,隐隐传出轻微的疼痛。四下都是他的人,自己喊破了喉咙也只是无用,一时间佟姐儿只觉浑身僵硬发冷,好似已经看见了日后的结局,眼前一黑,便是晕了过去。
薛二爷微惊,赶忙将她抱紧,吩咐车夫快马加鞭赶回薛家。
到了薛家,薛二爷将她拦腰抱起,让她小脸紧贴着胸膛,只见他脚底生风,不过片刻功夫便一脚踹开了房门,进房便直奔床榻,随后动作小心地将她放在了榻上。
“爷,可要请了大夫来?”银二跟着进来,他虽不晓得这是哪一家的姑娘,可哥哥同爷这般的作法,他心内还是有些子不赞同,只向来屈服于二爷的淫.威,并不敢出声反对罢了。
“熬碗姜汤送进来。”薛二爷面色阴沉,“请大夫便免了,今日之事都给爷守住了口舌,若叫爷听着半点风声,你二人的死期便至!”
“不敢不敢,小的们定当谨守住口舌。”金大银二一齐跪地保证,末了又朝着玉莲的方向看一看,“爷,您看这个如何处置?”除他兄弟二人外,这玉莲亦是看了个全过程,若不将她灭口,只怕有失不妥。
“爷!奴什么也没瞧见,还请爷放过奴这一回!”玉莲正望着榻上的女子兀自出神,耳边便传来这一句话,登时便把她骇得面如土色,想也不想便是跪在薛二脚边,紧紧抱住他的腿哀声求起来。“奴什么也不知道,还望爷不要将奴灭口。”
满屋子都是女子苦苦的哀求声,薛二爷被她缠的烦躁,抬脚便将她踹到老远,不耐烦地对着两个随从道:“把她带下去,爷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
玉莲只以为逃过一劫,扶着发痛的小.腹跟着金大银二走了,谁知刚进了爷吩咐下来安置她的屋子,转身便迎来一碗漆黑刺鼻的汤药,不消多想便知这是碗□□,她骇得连连后退。“走开!爷方才明明答应放了我,你们为何?”
二人将她逼至墙角,观玉莲额上滑下颗颗冷汗,一张如花面孔煞白如纸,金大止不住地阴笑。“爷方才说的甚?说是再不想听见你的声音,眼下我兄弟二人不过是领命办事而已,不要不识抬举,老老实实喝下去了兴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不!”玉莲大骇,原来爷那话是这般意思,她连忙跪在地上。“二位小爷奴求你们了,奴定会谨守住口……唔唔唔——”不待她话道完,金大便没耐心地捏住她的下颚,接过银二手中的汤药一股脑儿便给尽数灌了下去。
……
平安如意二人醒来时天色已是大暗,她二人是被铺子里做事的伙计救起的,早前见有人强抢民女,他几个不敢有丝毫动作,待到那马车离得远了,这才于心不忍地将昏倒在雨中的两个女子抬进来。
依照平日这个时间铺子早就打烊了,今日便是因着这两个耽误了时辰,眼下见她二人醒来了,两个伙计便没了好气儿道:“总算是醒了,赶紧走罢,本店要关门儿了。”
平安如意却是没打算立刻离开,她二人只记得姑娘被两个面生的男子带走,至于带往何处去了却是一概不知。刚醒来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疼,见着两个伙计便似见着了救命稻草,捉住他二人便是急声问道:“两位小哥,可知道我家姑娘被何人带走了!”
“这哪知道,外头天色灰麻麻的,便是个身形也瞧不分明,又哪能瞧清甚个长相。”二人急着关门儿,连声赶着她两个走。“行了行了,两个大姑娘的,三更半夜赶紧回去,咱们这处要打烊了,莫在这里唧唧歪歪赶紧走罢。”
砰地一声店门被合上,她二人一时只觉生出一股寒意来,自那脚底心一路往头顶上窜,主仆三人好端端地出门来,谁能想到半道上被人给打晕了去,她二人受些罪还无事,偏姑娘还被歹人掳去了,至今还不晓得对方是何人。
“此事不能闹大,眼下该如何是好?”平安急道,她虽平日里性子马虎大意,可这事上头还是有些分寸,自古以来女子的名声清誉最最重要,若是将此事报了官,届时姑娘便是寻回来了,想必这一辈子也便完了。
可若是不报官,她二人又该如何行事?眼下姑爷又不知踪影,便是姑爷在,这事焉知好不好同他道明?
“定又是那个畜生!”二人寻了一块隐蔽处停下,噤声许久的如意突地咬牙切齿道。她二人未见过薛二的面,可姑娘往日所经的事却是一清二楚,晓得祁安城有个薛家,两年前便是他害了姑娘,如今竟又……
如意气的浑身发抖,紧了紧拳头。“想来不会猜错,定是那姓薛的畜生!既是这般,你便先回去一趟,同太太道一声舅太太要留咱们姑娘在纪家歇一晚,先将她稳住了,莫让她对姑娘胡乱猜想。我则去趟纪家,此事与他们脱不开干系,必要将姑娘救出不可。”
二人分头行动,平安急急跑到家门口,正要缓一缓气息再敲门,这大门便一下被人自里边打开,抬头一看竟是姑爷,不免惊呼出口,“姑爷您可算是家来了!咱们姑娘……”平安霎时止住了嘴,声音打颤的接着道,“姑娘被舅太太留下了,今日便不回来了……”
陆叙面沉如水,盯着她问:“此话当真?为何不回来?”他不过刚回来片刻,听娘道小宛为他一事去了纪家,他便再坐不住,起身就要到纪家去接她回来,谁知一开门便见着她的丫头,原还以为小宛自己回来了,谁知这丫头身后无人,正是疑惑之际,耳边便传来这样一句,当即便十分不喜。
平安心内极其挣扎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将实情告诉给姑爷,姑娘被个男子掳走,实在算不上好事儿,若是姑爷不介意还好,若是真的介意了,姑娘日后的日子又会是怎样?
“去,去纪府的路上衣裙湿了,现下虽是未再落雨,可寒气还在,舅太太顾及姑娘身骨弱,便将她留了下来……”平安心里藏着事儿,说话便显得十分没有底气。
“到底出了何事!”这丫头不会掩藏情绪,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不安,陆叙哪里看不出来她在说假话,当即便沉了声音。“你既不说,我这便去纪家问个清楚。”话音刚落,人便阔步行了数步,平安慌得连忙追上他。
“姑爷!姑娘出事了!”
平安忍不住哑了声音,到底道出了实话。
☆、第15章 .4城
屋子里静谧无声,烛台上只燃了一支小烛,微弱的烛光所及的范围虽小,却不妨碍薛二爷看清榻上昏睡不醒的小人儿。他这般坐在椅上已是许久,昨夜喝得多了导致此刻脑门儿还疼着,两手放在膝上,望着榻上的小人儿一脸纠结状。
不久前于街道上将她强行掳走一事,当时觉着事小,眼下冷静下来却是难免生出了两分悔意。先不说那两个丫头就是后患,便是无那两个丫头,光只纪家知晓了这事,想必也是极容易猜着是他。
薛二爷叹一口气,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掌扶着额头,暗愁这事该如何解决。
正是苦思冥想之际,屋外便传来急促地拍门声,只听得那金大喘着粗气道:“爷!不好了!衙门上来人了!”
衙门?薛二爷蓦地站起身来,随即便是拧了眉头。“大晚上的衙门里的人来做甚?把人打发回去,便道爷早已歇下了,有何事明日再说。”
“爷,却是不光只衙役来了,便是章大人也来了,眼下正在门外叫嚣着,道是城里生了起盗窃案件,挨家挨户都在搜脏,便是咱们薛家亦不可放过,爷,这事您怎样看?”
薛二爷已经开了房门出来,闻言却是冷冷一哼。“他竟这般不怕损了面子,倒是令我不曾料到。”薛二爷心里再明白不过,哪里是生了起盗窃案件,不过是进来搜人,只他打了个这般响亮的名头,就不怕被世人晓得他妻子三更半夜出现在外男的房中,就不怕因此受人耻笑?
容不得他再多想,那一帮子人便已是冲了进来,大晚上的满宅院的人都被吵醒了,薛老爷自也是不可避免。
如今薛家不同往日而语,在祁安城的地位是远不如前,早先这章大人还能给个几分薄面,见了面亦是薛老兄薛老兄的喊,如今却是直接点名道姓起来。“这是举人老爷,还望尔等配合着办差,多有得罪了。”章大人面上一如既往的笑眯眯,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拱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