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儿?”柏晋从病床上坐起,头依稀很痛,他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柏晋身体仍然有些无力,他撑着床板好不容易才下了床。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小声的训斥声。
“病人昨天发烧到42度,你们再送来晚些,就要出事了知不知道?”这是医生一贯严肃的口吻。
“医生,那他现在没事了吧?”谢珺心里焦急,没有控制住声音,都有些破音了。
医生明显是有些气急败坏了,“这里是医院,你这么大声干嘛?”见谢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不忍心责备,放柔语气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他没什么大事了。病人最近饮食稍微清淡点,注意吃药,就行了……我去查房了,你也别呆在门口了,进去吧。”
在门后偷听的柏晋赶紧收回脚步,却还是被正好打开房门的谢珺撞见。两人四目相对,柏晋有些呆呆地望着谢珺那双亮的过分的桃花眼,猛然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这是他短短十几年从未有过有的感受,让他半边无力的身体生出一种酥酥麻麻的错觉。
半响,柏晋都没有移动身体,他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我脚麻了。”
谢珺“噗”地笑了,赶紧扶着柏晋坐上床。她放下病床上自带的小桌子,打开自己带来的保温瓶,顿时一股清爽的鲜香味便在小小的病房里弥漫开来,将那消毒水的味道都完全遮盖住了。
谢珺一边从保温瓶里盛出一碗粥来,还冒着热气,这粥一看就是煮的特别粘稠,米粒几乎融化在汤里。粥上浮着红的、绿的,颜色就显得格外诱人。
谢珺将勺子递给柏晋,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医生说你要吃点清淡的,这碗香菇鸡丝粥是我在家里现煮好的,就给你送来了。”
这鸡丝粥用的大米是谢珺家田里长出来,大米需要浸泡半个小时,鸡肉切丝要用盐、蛋液、淀粉腌制,香菇切丝,胡萝卜、芹菜切丁。热油锅倒入香菇、胡萝卜丁去生,加入浸泡的大米翻炒,调味后将材料入高汤。大火煮开小火煮十五分钟,放入炒熟的鸡丝、芹菜粒,稍煮后起锅加少许盐和香油。
柏晋听了谢珺的话一怔,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感,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一些欢喜……他想,谢珺将他从死亡线上拉起,无论如何,他这辈子都会对她心存感激的。
柏晋隔壁病床的床帘突然被拉开,半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使劲地吸了一口气,有些羡慕地望着柏晋,“小伙子,你女朋友可对你真好,大老远的还给你送粥……不过,这粥怎么这么香啊?!”
坐在病床旁削苹果的老婆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立马呵斥道,“你个老不正经的说什么呢?你没看到小姑娘小伙子都还小吗?”
谢珺摇摇头,笑道,“我们是同学。”见老人一副嘴馋的模样,谢珺将保温桶里剩下的鸡丝粥给老人送过去,“老伯,你不介意的话,这里还有些。”
“不介意,不介意。”老人乐呵呵的,生怕谢珺反悔。
老婆婆倒有些疑惑,问道,“小伙子家里人呢?”
谢珺瞥了一眼柏晋,见他低垂着眉眼不语,解释道,“他叔叔婶婶一家出去度假,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生病了都没有人管。医生说了,再送医院晚点,人就废了。”
老伯光顾着吃粥,连碗口都舔了一遍,一听谢珺这话立马炸毛了,“他家里人怎么回事?他还没成年吧!他们这是虐待,你们可以告他的……对了,小伙子父母呢?”
谢珺静默了半秒钟,才道,“他们去世了,柏晋现在的监护人是他叔叔一家。”
柏晋沉默不语地吃着鸡丝粥,神情冷漠,好像谢珺所说的事无关紧要似的。只是,将那黏稠鲜美的鸡丝粥吞咽下去,才让他冰冷的内心温热一些。
老伯也一怔,叹了一口气,“看小伙子气色不好,瘦的皮包骨头了,就知道他叔叔婶婶一家肯定对他不好。”似乎想起什么,他转向他老伴问道,“老伴啊,你们所里有没有接过这样的案子?小伙子这样可以解除监护关系吗?”
老婆婆带着金边的眼睛,眼睛眯起来的时候特别犀利,一看就是雷厉风行的人物。她紧皱着眉头,点点头道,“是有过,只要收集足够的证据,证明收养人对被收养人进行了虐待,就可以上诉。”
老婆婆又补充了一句,问道,“小伙子,你家境如何,你叔叔婶婶有没有对你父母的遗产有侵占的行为?”
柏晋在心中冷笑,他知道,他反击的时刻到了。柏晋朝谢珺望了一眼,见对方朝他鼓励地笑笑,柏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好像,自从谢珺来到他的身边,他不完整的人生竟然顺遂起来,老天待他不薄!
柏晋神色冷淡,极其有逻辑有条理地分析道,“我父母的保险赔偿,在b市、香县的不动产,外贸公司的股份都被他们以我未成年的名义侵占了……现在他们用我父母的保险赔偿和遗产开了柏氏百货。”他苍白的面色因为激动,而染上不正常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