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对他还有些了解的我,突然发现,原来对他,我早已一无所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考虑是不是该绑着炸弹提着刀,冲进亚凡集团跟黎耀凡同归于尽的时候,乐姐却传给了我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公司决定让我复工,重回剧组继续担任罗薇的替身。
虽然我知道这次重回剧组,势必会引起骚动,罗薇也绝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但我还是高兴得一整晚没睡着。对于已经半个月没赚半分钱的我来说,工作实在是太重要了!
没工作就没钱赚,没钱赚就没饭吃,没饭吃就要饿死……我可不想等横死街头还被八卦杂志写《昔日富家女,今朝饿死骨》。
惨!太惨了!
☆、第6章 chapter6
接到复工通知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匆匆赶去了剧组。
大概是没料到我竟然有胆出门,那些对我穷追猛打的狗仔队并没能及时察觉我的动向,但这一切的平静仅仅只是暂时的,很快令人苦恼的事情便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先是乘车的时候突然有人认出了我,指着我大喊:“未婚妻!未婚妻!”然后掏出手机对着我狂拍,吓得我不顾别人惊异的目光,遮住脸就逃奔下车,感觉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然而,这一切只是开始,真正令我狼狈万分的事还在后头。
当我戴着口罩跑了两条街,气喘吁吁地赶到片场报道的时候,竟遭到了整个剧组的围观。就连之前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编剧,此刻都闻讯赶来一睹我的真容,热切地握着我的手关切的问:“小沈,你有没有考虑把自己的故事改编成电影呢?我可以帮你哦!”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哭笑着,心里一阵阵发毛。
“或者你跟我说说你的事啊,给我点灵感嘛,报纸里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跟黎耀凡应该有很多故事吧?你不会真隐藏了什么神秘的身世吧……”
连珠炮似地提问令我根本无力招架,要不是为了今天的盒饭,我真想一棍子敲晕他。幸亏这个时候导演喊我去试戏,这才使我摆脱了困境。
这部戏的导演姓王,是个大胡子,平时人还算不错,就是话不多,看上去有些严肃。这次他把我叫来后,颇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问:“你就是沈千星?”
“是,我就是。”我唯唯诺诺地点头,有些不自在。
幸亏他没再继续问下去,再一阵短暂的打量之后,他收回目光,开始给我讲戏。
这是一场跳楼戏,女主角要从两层楼高的天台上跳下来,这对于我来说本没什么难度,然而就在我认真听导演讲戏的时候,罗薇却突然出现了。
作为这部戏的女主角,迟到对于罗薇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有一次导演气不过说了她两句,她竟然罢演了一上午,害得整个剧组半年没开工就为她一个人,从那以后剧组里没人敢在当面说她的不是。
但是这次她的脾气显然不是冲着导演来的,因为我才是她的眼中钉。当她踏入片场的那一刻,我就能感觉到两道刀子一般的目光,直直地插在了我身上。
其实我很能理解罗薇,身为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当红女明星,好不容易攀上了黎耀凡这棵大树,眼看着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然跑出我这只山鸡挡道,还让黎耀凡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公然说出“我们已经分手半年了”这样的话,面子上哪能挂得住?
况且我也听过些圈内人八卦,说罗薇为了傍上黎耀凡甚至不惜去切骨瘦脸,以迎合他的口味,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成了他愿意对外承认的女友,哪知道我才出来晃悠了几天,啥都没做,就成了黎耀凡口中的“未婚妻”。
遇到这种事,别说是罗薇,就算是个普通女人也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吧?
抱着这样的态度,我极力让自己忽略罗薇,很认真地听完了导演布置的任务。
“听明白了吗?”王导问。
“没问题。”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ok,没问题就开始了。”王导转头看向一旁的动作指导,“老陈,你带她和罗薇上去,跟她们讲下站位。”
见导演已经示意,我赶紧跟上老陈,哪知才走了两步,就被罗薇的助手给拦下了,对方二话不说,朝着我劈头盖脑一顿骂:“你搞什么飞机?谁先谁后都分不清,当自己是女主角吗?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穷酸样!还不跟薇姐道歉?”
话说难听又大声,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周围剧组的同事们也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过头来看热闹,罗薇在一旁轻蔑地笑了笑,完全没有打算阻止的意思。
这情况若是放在我还没落魄前,一定拿钱糊十面镜子闪瞎她狗眼,可现在我没这个资本。
我在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在所有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朝罗薇深深鞠了个弓道:“不好意思薇姐,穷人买不起镜子,等这戏杀青拿了片酬,我一定买一面又大又亮的镜子,每天照十八个小时。”
全场都笑了,罗薇的嘴角直抽抽,脸上的粉都差点掉下来。
“好了,别耽误大家时间了,赶快上去。”王导替我解了围,板着脸催促我们。
我赶紧跟到老陈后头,先罗薇一步跑上了二楼的天台。罗薇黑着脸跟了上来,就眼神看,心里应该已经恨得想把我推下去了。
我只得庆幸,此刻大庭广众,让我免于被推下去的厄运,可惜我却低估了罗薇的战斗力。
当我照着导演的要求,从二楼纵身跳下,听到导演说了一句“好”的时候,我以为总算熬过了一劫,但过了一会儿,老陈却突然跑下来对导演耳语了几句。
我看着王导埋在大胡子里的脸微微地皱了皱,一种不祥地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王导说:“再来一次。”
我揉着摔痛的肩膀上了楼,看到罗薇站在一旁冷笑,过了一会儿老陈上来,对我说:“刚才动作是到位了,但是表情再决然一点。”
什么烂理由,一看就知道是罗薇搞的鬼,我也不抗议,又跳了一遍。
“再来一次。”王导又说。
“这次表情到位了,就是动作幅度还要再大一点。”老陈在剧组多年,是个为人处事很圆滑的人,他这样说无非是想找个过得去的理由,但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显然,这是罗薇在刁难我,因为我见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罗薇。
行,算你狠!我硬着头皮又跳了第四次。
这次老陈给我的理由是“动作幅度太大了,得缩回来一点。”
我已经跳的浑身都疼了,毕竟跳楼不是吃饭,说跳就跳的,我纵使再有经验,也经不起如此密集的重复同一个动作。我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了,胳膊火辣辣得疼。
就在我第五次从二楼跳落的时候,王导出来说话了:“可以了,拍下一个动作。”
“不可以。”一直沉默的罗薇突然说话了,她站在二楼的天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恶毒的眼神贯穿着我遍体鳞伤的身体,简直令我终身难忘。
我咬了咬牙,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他妈地还能忍一次。可王导却忍不住了,他把手里的剧本“啪”得一下甩在地上,朝着上头骂:“我说不拍就不拍,谁是导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