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种叶子的绣法最简单,等你把练这个熟了,我便教你怎么绣制带叶脉的更加逼真的叶子。”
她分明在嘲笑自己连最简单的绣法都不会。
宁婉蓉听这话,手一抖,心里来气,针脚又乱了。
江清月快速描好了样子,又将一个新的空白的花绷子递给宁婉蓉。
宁婉蓉咬着下唇,一把扯过花绷子,接着绣,又是错!
眼见天色渐暗,到了晚饭时间。
江清月断不会为个脾气臭的娇小姐饿肚子,不值得。江清月叠给宁婉蓉一堆空白的花绷子,打发她明日交课业。
宁婉蓉一听,高兴了,回去随便打发个丫鬟糊弄就是了。
“明日我还会让宁姑娘当面绣一遍的,以便了解姑娘的行针习惯。”江清月关键时候补充一句,令宁婉蓉当场想掀桌子。
宁婉蓉气冲冲的去了。她心神不定,做女红的天赋又差,这一晚上少不得费神受累。
……
晋祁连修近来有些不高兴,脾气很不好,脸色整日阴沉沉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发威。
接连三日,府内已有八个下人中招,皆挨了板子和训骂。王府上下因此闹得人心惶惶,大家整日提心吊胆的。如今纵是隔了百十丈远瞧见了王爷的背影,皆不约而同地抖腿,立马匍匐到地上。等王爷去了,大家才敢松口气,悄悄地叹息一声。
叹息声真不能大了,一旦这声儿引得王爷注意,可就是自作死喽。
祁连修就是化作了冰块,也有融化的时候,就是面对他唯一的幼妹——松山郡主。
淮南王夫妇早逝,独留晋阳王和松山郡主这一对儿女。晋阳王自十岁起,便承担起抚养幼妹的责任。他又当爹又当娘,亲自教导抚育幼妹,可谓费尽了心神。
王爷对唯一至亲的幼妹有着超乎寻常的疼爱。哥哥宠爱妹妹,妹妹崇拜哥哥,就这么兄妹手足情深的过日子,祁连修很知足。
这一切本来挺好的,可近来,祁连修发现她的妹妹对他的态度突然变了。
以往,妹妹总是用无限的目光崇拜他,话里话外满满流露着对他敬仰之情。而今,妹妹却对另一个人搞起了个人崇拜,三句话不离那个姓江的。
“这个姓江的人是谁来着?”祁连修沉默了两日,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高德禄。
“回王爷,她是一位绣娘。王爷可还记得前阵子那幅泰山绣画?出自她手。”高德禄没注意到王爷眼中的细微变化,仍乐呵呵地解说,“当初多亏王爷供奉那绣画给皇上,才有她今日这样的名声。也巧了,郡主也喜欢她的绣技,特意吩咐奴才请她为女红师傅。”
祁连修板着脸,冷冷地转身。他面上虽毫无表情,脑子里的思绪却瞬息万变。
这个姓江的绣女长什么样?
敢跟本王抢妹妹,你有几条命!
☆、第14章
宁婉蓉手指扎成了马蜂窝,才将将练好了课业。她来不及洗脸,便一头扎在榻上睡着了,她就从没睡得这么香过。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宁婉蓉简单吃了饭,急忙赶到西厢继续上课。祁黛娥早已经到了。
宁婉蓉自觉羞愧,支支吾吾道:“练到今早儿才成,一觉睡过头了,忘郡主见谅。”
祁黛娥笑笑,表示无所谓。
宁婉蓉微微努起嘴,伸手指给祁黛娥看,“快扎成血窟窿了,疼得很,今天恐怕……”
“既是想学刺绣,就要持之以恒。宁姑娘难道忘了昨日的许诺?”江清月口气略微严厉。她是女红先生,有约束管教学生的权利。
宁婉蓉咬着下唇,求救似得看着祁黛娥。
“持之以恒是对的,大哥也这么教导过我。”祁黛娥点头附和。
宁婉蓉一听是晋阳王说的话,二话不说,坐下了,请江清月上课。
江清月在花绷子上绣出“十”形状,开始讲授挑花的绣法。“先勾轮廓,再隔一根纱或几根纱插针,不能错乱。背面挑,正面看。”
江清月示意完,让她二人照做。这功夫,江清月检查宁婉蓉交上来的课业,还算可以。
宁婉蓉这回在很认真地学,生怕晚上再熬夜受累。一针一线,下得极为用心。丑是丑点,却没当初那么丑了。
江清月让祁黛娥试着绣月季花,宁婉蓉则继续绣绿叶。
比较起来,宁婉蓉觉得丢脸,虽有不服,但她知道自己绣不来郡主绣的东西。很快,宁婉蓉绣好了,一脸得意。
江清月看了眼,发给她空白的花绷子重绣。“用今天我教你的针法绣。”
那你不说清楚!
宁婉蓉不服气的等她一眼,转而看郡主,人家确实一直在用挑花刺绣。宁婉蓉咬唇,感觉自己一瞬间成了蠢笨货。不就是挑花,有什么难的。宁婉蓉一鼓作气,一针一针下去,却发现在江清月手里十分简单的绣法,到自己手上就不听话了。“十”画不好,针脚一乱,绿色的线在一片叶子上重重叠叠,疏密不均,薄厚不匀,难看死了。
昨夜的努力都白费了!
宁婉蓉七窍生烟,抖着手插针,再插针,错错错,又都是错!
祁黛娥很快交上课业,喝着茶,坐在一边儿跟江清月闲聊。有时候,祁黛娥还会指着自己的衣角,问这种花样蝠纹是怎么绣出来了。江清月便拿花绷子当场演练、解说。
才刚绣花的时候,江清月感觉似有第二双眼看自己。她看向窗外,又没人。不过甘松香却躲不过她的鼻子,江清月已然确认,那个人就在附近。
既然王爷来了,为何没有人通报?难道晋阳王有偷窥的喜好?
纵然王爷身份尊贵,样貌冠绝天下,这种行为也不可原谅。
江清月恶意揣测了一通,为免意外,还是决定以后睡前检查好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