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鲜少去园北,倒苦了你们。”江清月道。
周天巧忙说不介意,心里去直吐口水,埋怨江清月一直独霸王爷。什么‘鲜少去’,是‘根本不去’才对。
江清月笑了笑,转而看向姬红姬绿二人。
姬绿也要学周天巧说。姬绿抢先她一步,先行给王妃行礼回话了。“说了王妃切莫笑话我们姐妹呢。近些日子,贱妾和妹妹迷上侍弄花草,十分乐在其中。”
“侍弄花草?”江清月挑眉,稀奇的打量姬红。倒没想到当初挑头争风吃醋的姬红,而今竟有此领悟和肚量。
“正是,贱妾和姬绿妹妹昨儿个刚在院墙边儿上种了青鸾、朱藤,前些日子还在后院移栽了两颗桂花树,等初秋时节摘下来做桂花糖极好。”
“本妃可贪嘴,先说好了,你们的得给本妃留几块。”江清月笑道。
王妃竟然愿意要她们做的桂花糖!
姬红、姬绿受宠若惊,忙感激的行礼谢恩。
姬红、姬绿此举意在表明他们无心争宠,也是自爱变相讨好王妃。
马屁精!
这时候不争,难道要任凭青春流逝,老死在王府一辈子么。
周天巧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颇为不屑,脸上却还得赔着笑。
姬红、姬绿本想尽快退下了,但见王妃直接将目光转到周庶妃身上,也便不敢多言造次,默默坐在原处,纹丝不动。
江清月故意留下姬红、姬绿,有意叫她二人做个人证。她现在莫不清楚周天巧下一步的路数,留一两个‘外人’在有备无患。免得真事发生时,陷入双方人各执一词的僵局。
不过周天巧应该还没有当面害她的胆量。
江清月扫一眼周天巧身后的金氏,模样果然如章嬷嬷所说,这身衣服确实衬得她那张脸老上几岁。当然,这都不是紧要的,令江清月觉得奇怪的是眼前这妇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一时间,她又说不清在哪儿见过。待她要细看,那妇人却把头低的更深,只露着额头。
周天巧见江清月紧盯着金氏不放,忙笑道:“王妃,她便是我姑母打发来的金嬷嬷。您昨儿个叫人捎话,让妾身带她来的。”周天巧故意用言语暗讽江清月。身为王妃竟关心庶妃身边的下人,未免太自降身份了。周天巧见江清月没说什么,自觉占了上峰,心中颇有些得意,转而愉悦的转动眼珠子看向金氏,故作厉害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王妃行礼。”
金氏乖顺的附和,赶紧上前给江清月磕头,带响的。磕完了,额头还抵着地面,弓着腰不起身。
江清月总觉得她在故意隐藏她那张脸。而且她刚刚磕头的动作未免有些太狠了,乍看好像是在表忠心,仔细观察之后,清月倒觉得她此举更像是因为激动和愤怒所致。
江清月为弄清其中的蹊跷,也不顾周天巧如何暗讽她,快言命金氏抬起头。
金氏哆哆嗦嗦半晌,方慢慢地抬头。
看清金氏的容貌之后,众人皆睁大了眼睛。姬绿见状,甚至禁不住笑出声。她忙起身跟王妃告罪,嘴里忍不住推脱道:“贱妾真没见过有奴才这样磕头的,别人用额头咳,她竟用脸,啧啧……瞧她脸肿的那样。”
姬绿说罢,就听那金嬷嬷咧嘴忙赔错,又狠命的磕了两个头,这回直接撞了鼻子,流下了两行鼻血。
☆、第87章
金氏额际发丝凌乱,脸几乎撞变了形。加之她畏畏缩缩总是颔着头,根本叫人瞧不着正脸。
江清月见她如此,也在没有查看问话的必要了。她眯起眼,靠在椅背上,没吭声。
章嬷嬷自不许这奴才冲撞了主子,呵斥其几句,让周天巧给个说法。
周天巧忙跪下来,一脸无辜地跟江清月解释:“她本就是个胆子小的,而今才进王府,规矩还没学全,实在是不配在您跟前露脸。贱妾本没打算让这个狗奴才冲撞您的,谁知昨儿个有人特意捎来消息叫贱妾今日一定要带上她。贱妾不敢不从,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都是贱妾的错,贱妾这就给你磕头赔不是。”
周天巧一番巧辩,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说,还把罪责利落地推到清月这边。
江清月岂能饶她,就算是呈口舌之快,也不能叫周天巧这样的人把舌头伸长了。此人最爱得寸进尺,该扯断的时候就是要扯断。
“她既是格外允准进府的,已然破了例了。她自该心怀感激,更加勤奋守规,胜过府中其他人。本妃今日只不过要见她一面,她为此就怕的把头磕进土里去。将来若是本妃训她一句错,本妃岂非还要为她的性命负责?
你这位金嬷嬷未免太胆小了。若说她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也就罢了,偏偏来自理国公府,你说是她没能耐,还是你姑母压根就没把她调教好?”
江清月看似说的是两种选择的问句,实则她把这两边人都给骂了。宁家人丢脸了,周天巧自然也跟着丢脸。
周天巧气得暗自咬唇,老老实实地跪在江清月跟前赔错,再不敢多言半个字。
江清月冷笑着瞟她一眼,目光扫向姬红姬绿二人,转而无奈地叹气。“本以为你是太后御赐的美人之中最识趣儿的,原还打算等本妃怀了孩子,就让你去伺候王爷。今见你行事如此毛躁,连个下人都训管不好,倒叫我心生担忧了。”
周天巧一听说江清月有意让她伺候王爷,俩眼都发绿了。她眨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江清月,满脸恳求,乖乖地向前爬两步,额跪下时头刚好停在江清月的脚边。她哈腰伏贴地跪着,一再跟江清月赔错。
“贱妾原拿性命作保,发誓以后再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了。请王妃给贱妾一次机会,求求您!”
“你很想伺候王爷?”江清月垂首看她。
周天巧微微抬手,抬眼瞄了江清月一眼,目光中袒露着*裸的渴求。在与江清月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立即收了目光,谨小慎微,颔着首,乖乖地跪在那里,看起来倒是十分规矩。
“奴婢不敢,奴婢若有幸能为王妃分忧,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姬红、姬绿听‘分忧’这话暗自冷笑两声,若非王妃在此,她二人恨不得当场伸腿踢死她。
“本来呢,是可以。”江清月端起茶,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复而再品。等一杯茶慢悠悠地品完了,她才看着跪地有些瑟瑟发抖的周天巧,方开口继续说话,“不过,看你手下人如此没规矩,便真不合适了。一旦出了岔子,可怎生好。你身边的人冲撞了王爷,若传到太后耳里去,到头来挨训地一准是我。这个家是本妃在管,后宅不宁,本妃岂能逃脱干系。”
周天巧的希望破灭,整颗心都碎得滴血了。这会子她才后反劲儿地意识到才刚江清月说的那些是逗弄自己。周天巧气得七窍生烟,心肝肺在胸口内都快炸了出来。
给她希望,又把这些希望狠狠地打碎。好歹毒的妇人!
周天巧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只能装柔弱,无辜的摊在地上,神情悲戚。周天巧想让将清月觉得她得逞了,占上风了,然后放自己一码。她已经跪的腿发抖,只想尽快结束眼前的一切。毕竟而今自己位份和她的尊贵身份有天壤之别,明争肯定斗不过。此刻若再继续下去,她只会更吃亏。
“庆南园那儿你也不必住了。那院子太大,操心的事儿也多。你既然管不好下人,索性挪去个小点的院子住着,人少些,简单明了,自然会免去你不少的麻烦。”江清月显然没有被她的哀戚模样蒙蔽,依旧神色淡淡,语气平静。似乎周天巧做什么,都不会阻挡她冷静的思考。
周天巧气得快咬碎了牙。江清月才刚打碎了她的希望不说,竟连点渣渣也不给她留。她做得太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