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主君是袭了爵的秦杲。秦杲发妻早逝,如今主院只有他和独子秦耀两个正经主子。
二房的主君叫秦昌,便是秦莞的父亲。
秦昌原配姓韩名琼,是昌黎韩家的女儿,也是秦莞的生母。继妻萧氏原本只是一名贵妾,韩琼去世后她因救皇子有功破例扶了正。
秦昌还有两个妾室,各生下一位庶女,一个是三姑娘秦茉,一个是四姑娘秦薇。
三房主君叫秦晏,爱妻如命,除了正妻纪氏连个通房都没有。纪氏也是个有福气的,入门后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就算有人想说嘴都不成。
定远侯治家严明,虽然先武国公夫妇早逝,三房却一直没有分家,日子过得还算和睦。
秦莞病着的这些日子,各房没少往一方居送东西,这次秦莞去请安也没空着手,然而得到的回礼比送出去的还多。
转眼就到了谷雨时节。
这日天气有些阴,秦莞一大早起来在游廊上散步。
一方居是定远侯府景致最好的地方,在秦莞十岁那年,由定远侯做主分给了她这个秦家唯一的嫡女。
——那时候萧氏还没被抬为正妻,她的女儿秦萱只是一个庶女。
整个院子建在湖中心,不设院墙,只围了一圈游廊和水榭,湖上建着九曲桥,桥上搭着凉亭。
沿湖种着各色花木,春季有垂柳,夏日有清莲,早秋之时成片的海棠竞相开放,到了冬日又可伴着红梅在冰上戏耍。
秦莞喜欢牡丹,叫人在东廊下辟了一方牡丹园。
园里有数十株名贵的牡丹苗,有在登州做生意的舅父送的,有母亲生前买的,也有秦莞自己跑到洛阳花市上淘的。
谷雨时节,园中的花苞将露未露,透着那么一丢丢娇羞的粉色,别有一番韵味。
秦莞正看得入神,飞云匆匆走来,柔柔地说:“姑娘,主母来了。”
她口中的主母便是秦莞的继母萧氏。
萧氏性子温婉,从前做妾时便和秦莞的生母韩琼关系极好,当家以后也从未怠慢秦莞,反而把她和亲生女儿秦萱一样看待。
因此,秦莞一直很敬重这位继母。
听说她来了,秦莞忙整了整衣裳迎了上去。
萧氏远远地看到她便露出温温和和的笑,“看来是大好了,到底是精神了些。”
“有劳母亲挂念,莞儿拜谢。”
——虽不是生母,然萧氏如今居于正位,这些年对她爱护有加,于情于理秦莞都要叫一声“母亲”。
“一家子母女,做什么这般客气?”萧氏抬起手,怜爱地摸了摸秦莞的钗发,“怎么穿得这般素净?倒显得越发清瘦了。”
秦莞晃晃脑袋,笑言:“左右不用出门,这样轻省些。”
萧氏亲昵地戳戳她脑门,“你呀,就是懒。”
“还是母亲了解我。”秦莞做了个鬼脸,惹得萧氏一阵笑。
母女两个携着手进了堂屋。
清风没让小丫鬟们动手,亲自给萧氏上了茶,明月、飞云两个大丫鬟也恭敬地立在旁边伺候。
不知怎么的,彩练从小就不喜欢萧氏,每次她来了那丫头就躲着不出来。即使被硬扯出来也是扎着脑袋,从不会说些讨巧卖乖的话。
一来二去,秦莞也就由着她去了。
好在萧氏并不计较,坐定之后,略略寒暄了两句便说起了正事:“十五那日是琼姐姐的冥诞,我今日过来便是同你商议,还是像往年那样去娘子庙敬香么?”
秦莞一听,连忙起身屈了屈膝,“此事本该莞儿前去请示母亲,倒叫您辛苦来这一趟。”
萧氏将她扶起来,说:“你这丫头又客气了,我左右无事,你这一方居景致又好,权当散步看景了。”
秦莞趁机道:“等牡丹开好了,我天天叫人剪了最大的那朵给母亲簪发。”
“好,我一准儿日日戴出去显摆。”萧氏笑盈盈地打趣。
屋内一派和乐。
笑过一阵,又回到了方才的话题。
按照萧氏的意思,是想把韩琼的牌位请到相国寺,省得秦莞年年往娘子庙跑。
娘子庙建在汴京郊外,出了南薰门还要走上三十里,一直到石桥村。路途远,秦莞又不肯让太多人跟着,萧氏不放心。
上一世萧氏也是在这时候提出把韩琼的牌位请到相国寺,秦莞同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那里。
想起死前的剧痛和折磨,秦莞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萧氏关切地问:“身子可是还难受?”
秦莞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多谢母亲挂怀,许是风凉了些——牌位之事且再等等罢,难得石桥村的百姓一片赤诚,若是突然换了地方倒叫他们多心。”
萧氏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只夸了夸一方居的花木便带着婆子丫鬟们走了。
不过两刻钟,萧氏跟前的储嬷嬷又回来了,带了许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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