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同样英武的男子,彼此对峙,剑拔弩张,惊得周遭之人大气都不敢出。
秦莞弱弱地开口:“长兄……”
秦耀和梁桢同时看了过来。
秦莞怂怂地缩了缩脖子,心虚道:“……婶娘叫你。”
尽管知道她在胡扯,秦耀还是没拆穿她。
骨节分明的大手压在她头顶,不容分说地把她按回车内,完了还扯下帘帐,确保遮得严严实实,秦耀这才打马离开。
被自家长兄像拍球似的按了一把,秦莞既没面子又不服气,等他走远之后她便挑起车帘,冲着他的背影做鬼脸。
这一幕恰好落入梁桢眼中,惹得他眉开眼笑。
秦莞冲他眨眨眼,娇媚的脸显得古灵精怪。
梁桢心情愉悦地打了个鞭花,大黑马长嘶一声,哒哒哒哒跑回自家车队。
巨大的白鹰盘旋在半空,时不时发出一声悠长的唳鸣。
车外传来声声惊叹。
彩练好奇地问:“那是什么鸟,好大一只!”
“是海东青。”秦莞说。
母亲对她说过,辽北之地有人擅训鹰,其中最名贵的便是海东青。
梁桢这只体长三尺,羽翅展开至少有六尺,全身附着雪亮的白羽,只头上一顶灰色的绒毛,当是猎鹰中的极品。
秦莞见过它与黑犬争斗时的雄姿,不,那不应该叫争斗,而是单方面的击杀,一爪毙命。
就像它的主人那样,是个面临死境依旧能绝地反击的枭雄。
***
长公主这些年一直随同驸马驻守河间,今春刚刚回京。
她之所以攒这样一个马球局,一来是替秦莞解围,二来也是想借此向汴京城的勋贵圈宣布——昔日的领头人又回来了。
公主府的管事们一早便过来安排着家院下仆们收拾,彩棚、看台、围栏、石阶一一检查,插花、果品、茶水、小食也准备齐全。贵妇娇女们待的棚子,郎君长随们坐的位置,包括车马仆役歇脚的地方都细细地布置妥当。
定远侯府的马车到的时候,彩棚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秦莞刚一下车,便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大昭国以纤细高挑为美,女子服饰崇尚的也是清新典雅的风格,秦莞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生得体态颀长,腰身纤巧,如今一身樱草色百褶裙,配着青白印花的半臂,走动间裙摆随风而动,端的是雅致脱俗。
实际上,她的长相属于娇美明艳的类型,若是装扮不好很容易流于艳俗,好在她心思敞亮,性格洒脱,衣裳发饰偏爱端庄大气的样式,刚好与她的容貌相互中和,别有一番韵味。
妇人娘子们原本卯足了劲儿打算奚落她一番,没承想竟看到这么一个出水芙蓉般的大美人。
从前她们不是没见过秦莞,印象中就是个半大的小妮子,好看是好看,到底年纪小撑不起场面,怎料数月不见她竟长成了这个样子!
一时间,所有挖苦讽刺的话生生地梗在了胸口。
——实际上,秦莞的模样没变多少,只是重生之后心态不同,带出来的气质韵味也就不一样了。
更让人懊恼的还在后面。
那个被各家暗定为最佳女婿人选的苏泽,竟然主动上前,亲自带着定远侯府的人去了彩棚。
苏泽好巧不巧地走在了秦莞身侧,两个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
说好的秦家攀龙附凤呢?
说好的秦莞自不量力呢?
怎么看上去不大对的样子!
贵女们纷纷气闷。
这还不算完。
长公主来了之后,第一时间把秦莞叫到了自家彩棚,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话,最后还让她留了下来。
贵女们几近窒息。
这次宋尚仪也在。
宋尚仪笑盈盈地引着秦莞说话:“莞姐儿有所不知,当年长公主在京中时就爱打马球,且球技超绝,就连那些健壮的郎君都敌不过她!”
安国长公主睨了她一眼,富态的脸上显出浓浓的笑意,“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般厉害?更别提现在,老成这样球棍都握不住,只能看着这些小辈们玩玩,图个乐呵。”
秦莞笑道:“奴家看着,长公主不是打不动了,是找不到对手了。”
长公主爽朗一笑,“这小妮子,怪道宋尚仪说你可人疼,还真是!”
秦莞笑闹着谢了长公主的赞,既识趣又不曾失了礼数。
长公主亲手抓了把果子塞给她,心内更为喜爱。
马球场上传来一阵欢呼,红蓝两队对阵,蓝队拔了头筹。
这两班人马都是长公主府训练出来的球倌,在这种场合算是给贵人们热热场子。
长公主看得开怀,下了重赏,并拿出一对新制的端砚当作彩头,叫世家儿郎们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