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秦暖冷声打断她,嗤笑一声,“当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国外开始,我就没你这个母亲了。”
“妈妈当时是逼不得已的,而且我跟你爸打了电话,他不是接你去了吗?”
“接我?”秦暖冷笑,“你当时留下我一个人时,有几分把握觉得我爸会去接我?他如果永远都不去接我,我会是什么下场?饿死,冻死,或者被伏朗特活活打死……”
妇人沉默半晌,眼眶泛红:“他终究是你父亲,你现在不是回来了,而且过得很好吗?”
“好好的?”秦暖心上痛了一下,眼泪滚落下来,“是啊,我现在好好的,你又回来做什么?你回来碍我的眼睛做什么!”
“小暖……”妇人伸手欲拉她,她偏身躲开,却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有人攥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对上顾致扬的目光。
“远远看着像你,果然是。”他扫了眼对面的妇人,垂首对她道,“上车。”
秦暖回神,上了顾致扬的车,没再看车外的女人一眼,被顾致扬带离这里。
见她在哭,顾致扬递了纸巾过去:“她怎么回来了?”
秦暖接过来,摇头:“不知道。”
“回学校还是回家?”他问。
秦暖想了想,道:“学校吧。”
顾致扬没再多言,驱车送她去c大。
秦暖在大门口下了车,顾致扬跟着下来,见她情绪不佳,有些不放心:“我送你吧。”
秦暖笑笑:“不用,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转身离开,背影看起来很单薄,无端让人疼惜。
顾致扬顿了顿,默默跟在她身后。
秦暖许是太过入神,并未发现顾致扬在身后。她现在脑海中闪过的,都是当初江琴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外时的画面。
记得那一年,她才八岁。
两岁时父母离异,秦暖跟了母亲江琴,后来江琴认识了伏朗特,带着秦暖跟伏朗特回国。
伏朗特酗酒好赌,还有暴力倾向,花光了江琴跟秦明辉离婚所得的财产,还对她们母女拳脚相向。
起初伏朗特打秦暖时,江琴还会拦着,护着。
后来江琴麻木了,就任他打骂。
秦暖八岁那年,江琴终于忍无可忍,收拾东西离开。
她提着行李出来时,秦暖站在门口看着她:“你不要我了?”
江琴自责地对她说:“小暖,妈妈的钱都被那畜生败完了,妈妈养不起你,你跟你爸爸回秦家吧。”
“爸爸会来吗?我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我不认识他……”
江琴沉默了。
她和秦明辉离婚六年,她没联系过他。她不确定秦明辉会不会来,会不会认下这个女儿。
看时面对秦暖的询问,她最终还是点头了:“他会来的。”
“可是我不要爸爸,我想跟着你,我不怕吃苦。”她眼里含了泪,话音里带着哭腔。
对于那个时候的秦暖而言,江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但是江琴没有带走她,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我和你爸爸结婚了,也没走在一起。伏朗特,我爱过他,却也被他深深伤害。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把你照顾的很好,可事实上,我没这个能力。小暖,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永远对谁好,人性凉薄,各自为己。”
人性凉薄,各自为己。
江琴留下诛心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秦暖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等了三天三夜,家里能吃的食物都吃完了,秦明辉也没出现。
伏朗特经常夜里来敲门,她拉上窗帘,躲在卧室的柜子里,不敢开灯。
直到第四天的夜里,伏朗特踹开了家门。发现江琴不在,他怒急之下砸了家具,各种瓷器玻璃碎了一地。
她咬牙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
后来他闯进了卧室,大肆搜寻,最后打开衣柜把她拎了出来。
他逼问江琴的下落,她不说话,被他踹了一脚,整个人跌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板上。
锋利的玻璃嵌进肉里,鲜血流出来,她疼的大哭,那人却狰狞的笑。
后来秦明辉带着人出现了,伏朗特被抓,他抱她起来,说是她父亲。
那时候的秦暖,没有欣喜,没有感动。
她只是绝望地看着他,出声质问:“你们俩,为什么生下我?”
江琴可以在不确定秦明辉会不会来接她的情况下,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外。
秦明辉,在她等了四天四夜的时候,才看着遍体鳞伤的她而忏悔。
人性凉薄,各自为己。
那时候,她把江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