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考虑太多了。
总觉得艾氏并不能对他如何。
肯定不会有事。
他撑着额头,手掌却不受控制的颤抖。
没事儿没事儿。
他反复对自己说。
他回忆自己跟医生交代的卫邵歌的病史和药物史,并没有什么遗漏。
不会有差错。
他这么想着,却觉得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力气,又好像地面破开了一个无底深渊,吸引着他不断的坠落下去。
这一次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彻底料理了艾氏。笑成努力撑住额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能再因为种种顾及心慈手软了。他和蒋郭泽做事一向很有底线,不会去挑战那些既有的规则,当然更不会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
但如果遵纪守法的代价如是,他就必须……做一些改变,尽管他已经是既有规则的受益者。
很快,警察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只是手术室的灯还没有灭,笑成并没有心思配合对方做备案笔录之类。幸好这时蒋郭泽正好赶到,将警察接手了过去。
这时候笑成才看见跟在身后的舒雁。
“妈。”他叫了一声,扶着栏杆站直了身体,头忽然一晕,他闭了闭眼,“你怎么来了?”
舒雁走过来仔细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邵歌没事儿吧。”
头又是一阵发晕,笑成才说了个“没”字,就是一晃,差点没站稳。舒雁连忙捉住他胳膊扶住了,“你怎么回事啊,伤到哪儿了,叫医生给你也做个检查。”
笑成才摆了摆手,就听见舒雁一声惊呼,“磕到头了,你自己一路都没注意到?”
她说着掰过笑成脑袋,黑乎乎的血痂沾在头发根上,不仔细确实看不出来,还有两道顺着脖子后颈流了下来,黑红黑红,不像是血迹,倒像是什么污渍。
这下饶是笑成再说一百遍没事,舒雁都不可能放心,笑成不肯离开,就找了位医生过来。结果一看只是破了一块,并没有伤到骨头之类,只是上了点药。
肯定是没多大伤口,笑成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是舒雁说他都不会发现。
只有后背上,倒是一直隐隐痛麻,好像几分钟之前,才被人狠扑到在地上。
那种不顾一切隐隐带着凶狠的力道,似乎随着一扑直接撞进了他的身体里。
直到现在,他全身的肌肉仍旧发烫发涨紧绷。
卫邵歌突然扑上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妙了。
“妈。”他突然拉住舒雁的手腕,“跟你说一个事儿,我和卫邵歌我们俩……”
“行了!”
他的话却被突然打断了。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舒雁拉着他指了下手术间,上面的灯已经灭了。
按道理不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
笑成心里陡然一抽,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了上来,让他竟然不敢迈步走过去。
“怕什么?”舒雁拉了他一把,竟然当先走了过去。
医生一边摘口罩一边在护士帮助下脱掉最外层的手术服,同时低头对舒雁说话。
笑成迟疑片刻,微一闭眼,随即大步迈了上去。
就听见最后几个字——
“……很成功,运气好,没伤到器官。”
他如释重负。
舒雁转眼看了他一眼,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又叹出一口气,感谢了医生,走过来对笑成说,“你把钥匙给我,我回去炖点汤,明早上过来。”
他也不劝笑成回去睡觉休息之类,话一撂下,扭头就走了,完全看不出刚刚紧张笑成后脑被撞到的心疼劲儿。
那边蒋郭泽和警察交涉完,卫邵歌也被医生安排到一个单间病房。蒋郭泽一看人没事儿了,就拉着笑成去外面吃夜宵,顺便把这个事情确定下来。
笑成把医院这边仔细安排妥当,就跟着蒋郭泽下去了。
一出医院大门倒是叫这个阵势吓了一下,蒋郭泽还真的找了一批保镖,前后两个车把他们护在中间,车子夜完全是改装过的,一上车,副驾驶的人就卸下墨镜转头,恭恭敬敬叫了蒋郭泽一声“老板”。
要是搁平常时候,笑成绝对极其不给面子直接笑了出来,这根本就一港匪片的标准配置,然后问对方座位下面是不是还粘着枪。但这一回卫邵歌刚差点出事,他也完全没有了轻松的心思,看蒋郭泽这个阵势,竟也不觉得突兀了。
蒋郭泽倒像是完全看出了他的心思,瞥了一眼,“想笑就笑吧,这也不是我搞的,家里不放心,专门派人派车,我能怎么办?但也是有道理的,以前我虽然心里有数,但也总默认大陆这边要更安全,毕竟体制不同么……但艾森那些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下手,你觉得会不会是得了谁的授意?”
笑成知道他的意思。
毕竟之前他们已经做了准备,黑白两道,该打的招呼也提前打好了,突然遇上这么一遭,要说是没人撑腰他都不相信。
而且他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蒋郭泽看出了他的意思,抽出一支烟点着了才吸了一口,车里的警报就“滴滴滴滴”的叫起来。
副驾驶上那个人并没有转头,在前面按了个按钮,警报声停了一下,但马上又继续叫了起来。那人歉意道,“老板,车子装的感应系统比较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