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在他身边留多久,怎么可能教得了他?朱弦正要回答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和说话声。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妇人声音道:“您先去里面坐一坐,主人马上就到。”
鱼郎惊呼道:“有人来了。”
朱弦哪需他提醒,手脚轻快地收起自己刚刚吃的枇杷皮和核,抚平座褥上的褶皱。她环视一圈看再没有破绽了,推开旁边一道门,闪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小小的耳房,布置成盥洗室的样子,半开着窗。里面有架子、铜盆,屏风后还有恭桶,角落里点着熏香,驱散了飞虫与异味。
朱弦关好门,随手将手中的枇杷残骸扔进恭桶。刚做完这一切,外面就传来了妇人的声音:“咦,这枇杷怎么好像少了?”
然后一个沙哑的女子声音带着紧张响起:“是不是有人闯了进来?”
朱弦的身子微微一僵,感觉到了鱼郎的紧张。鱼郎认识后来说话的那人?是谁,能让他情绪如此波动?要知道,她虽然能感受到鱼郎的情绪,但如果情绪波动得不强烈,她几乎是感觉不到的。
先前说话的妇人道:“此处荒僻,不会有人过来。您若不放心,我检查一下。”
“好,”女子的声音兀自紧绷,“你去看看。”
妇人应了一声,很快,脚步声往耳房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把明天一章发出来了,明天可怎么办啊!
第40章 幽会
脚步声越来越近, 朱弦看了看,见里面无处可躲,干脆运起内息,小心地攀着窗翻了出去, 躲进外面的花丛中, 恰好避开了进来查看的妇人。
过了一会儿, 就听到妇人说道:“您别担心,我检查过了,没有别人。”
女子道:“我这心里突突地跳得厉害,总觉得不安。”
一道陌生的少年声音忽然响起:“这是怎么了?”少年应该年岁还不大, 嗓音还有着变声未完全的粗嘎,声音低沉, 语气温柔。
女子惊喜:“你来了。”
妇人道:“娘子担心有别人闯进来。”
少年笑道:“这里我早就清理过了,不会有外人。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语声温柔和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之力, 让人听了心里十分熨帖。
朱弦心里一动:总觉得这温柔的语气听着十分熟悉。
女子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少年笑了起来,低声安慰了她几句,声音极其温柔。
朱弦竖起耳朵,试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鱼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带着一丝紧绷:“念念,我们快走吧。”
朱弦却是心中好奇,压低声音道:“他们鬼鬼祟祟的, 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们等一下再走。”
鱼郎一本正经地道:“非礼勿听!”
朱弦真想送他一个白眼:“他们这样偷偷偷摸摸的,肯定没什么好事。我们悄悄听一听,说不定可以帮到好人,这一点点非礼又算得了什么?”她义正言辞地忽悠鱼郎道。
鱼郎不知是被忽悠住了还是不敢反对她,果然不再做声。朱弦却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与无措传递而来,连带着她的心都开始一下一下地跳得厉害。
里面的声音却越发低了下去。朱弦想了想,正要猫过去再靠近些。
少年的声音忽然一变,柔靡多情,缠绵之极,哑着嗓子道:“好人儿,我们好不容易会一次,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关门声和脚步声响起,应该是那妇人退了出去。
女子恼道:“休要动手动脚的。”随即嘤嘤的哭泣声响起,“你就要娶亲了,以后还是休要再来见妾身了,免得新人不高兴。”
少年道:“娶她是父亲的意思,我岂会将她放在心上。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第一位的,旁人怎能比得。”
女子嗔道:“休要巧言哄人。”
少年叫起撞天屈来:“我对你的心天日可表,若我有一句虚言,叫我天打五雷劈。”后面的声音含糊了下去,似是被人捂住了。
女子的哭泣声又起:“好好说话便是,发什么毒誓,你要有什么不好,我……”
少年道:“好人儿,只要你懂我的心,我死而无憾。”也不知他动作了什么,女子嘤咛一声,哭声止住,随即有喘息声和啧啧的水声响起,少年含糊的声音响起:“春宵一刻值千金。”
女子娇喘着说了一句“别”,又被消了声,接着是窸窸窣窣衣物脱去的声音。
朱弦听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暗叫倒霉。她还以为他们要干什么呢,原来是幽会偷情!她顿时失了兴趣,猫着腰,运上气,欲要悄悄远离。
下一刻,骤觉不对。心底愤怒的情绪骤起,席卷而上,她刚提起的一口气顿时岔了,内息开始在身体中左冲右突,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几欲晕厥。
朱弦觉得自己今日出门一定忘看黄历了,鱼郎胡乱练没有走火入魔,她只是随便用用内息,居然因为受到鱼郎莫名的情绪波动乱了内息。
这孩子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情绪激动起来?这下麻烦大了。内息乱行,经脉逆转,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半死不活。
朱弦顾不得其它,立刻盘膝坐下,默运心法,引导内息归位。
屋中的声响还在不断传出,拍打声,呻/吟声,喘息声,以及床榻的吱呀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息般钻入耳中。
鱼郎的愤怒越来越强烈,朱弦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她心知不妙,低喝道:“鱼郎,冷静!你想让我离开吗?”如果她这时离开了鱼郎的身体,她自然不会有什么事,但留在身体里的小鱼郎不懂内功心法,最终的下场只有走火入魔。
大概是“离开”两字提醒了鱼郎,他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朱弦舒了一口气,总算排除了干扰,可以抱元守一,调息归位了。
她默运心法,渐渐天人合一,忘却周遭的情景。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沸腾的内息终于归位,她睁开眼睛,露出笑容。这一次,鱼郎倒是因祸得福,顺利地打通了经脉,内力更上一层楼了。没想到鱼郎这身子竟是练武奇材,只是……她心中苦笑,只怕不得不把第一层修炼的心法传给他了。
原来鱼郎只是会一点皮毛,依着身体的经验运行或是散功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内力初成,再不依心法而行或是强行散功,只怕很快会走火入魔。
她好不容易救了他,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