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是看些他们看不懂的书,标注着什么mba、cpa、cfa……全是英文。
要不就是在写写画画,方程式能列满三大张草稿纸——据说他上次期中考最后一个导数大题的解法,让整个数学组的老师围着讨论了一个小时,也没商议出来到底是算他对还是不对,最后只能酌情扣了0.5分,理由是“采用了超过所学知识阶段的解题方法”。
但即便如此,他每次考试,不管大考小考,总能以甩开第二名至少五十分的成绩登顶第一,甚至是语数外政史地六门单科第一。
简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补习英语了,卓青想。
但想来想去,她还是没敢光明正大跟他搭话。
只得鬼鬼祟祟、趁着课间操时间往纪司予的课桌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可以的话,能教我英语吗?
等到回教室的时候,她的课桌里也有一张整齐叠好的小纸条。
她展开,发现这次的字不比上次,倒写的秀而不狂。
端端正正,一笔一划:好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墨点顿了顿,又在下头写了一行p.s.——我每天都有空。
=
答应是答应了。
可不得不说,纪司予的补习方式……实在很奇怪。
她在卓家步履维艰,本就只能抽出一点周末的时间偷溜出来。
时间已经这样宝贵,他却既不带她写试卷、听听力、默写单词,也不带她规规矩矩约个路边的咖啡馆自习,一对一教学,而是每每轻便出行,带她去各种未曾踏足过的奢侈品店、又或是逡巡于觥筹交错的上流酒会。
“可我真的,真的没……”
没有钱。
国金中心,chanel门店外。
她的脸憋得通红,死死拉着纪司予的衣角,深感自己即将成为电视剧里祸国殃民危害国家财产的妖妇,又或是给纨绔子弟陪玩的特殊职业,急得脑门上直冒汗。
“我不想进去……纪司予!”
“不花钱。”
“怎么可能不花钱!”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急着把他从门店前的位置拉走,唯恐被路过人行注目礼,“我们就去做几张卷子,听点磁带啊,我只是想把英语学正宗一点点,干嘛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而且还既费钱又掉面子!
纪司予看着她,没说话。
看一会儿,视线低下去,看到她的手不自觉从袖角滑落到自己小拇指。
他一勾手指,她便攥得更紧,眼神眨巴眨巴,是从未表露过的惊惶和羞恼。
“纪司予!”
“嗯。”
他勾勾手。
“纪司予!”
他弯了弯眼睛。
却还得寸进尺地、一把拽住她手腕。
“卓青同学,”纪四少开了金口,“学口语,要开口说,要用得到,你才会想学——所以,我们从你以后肯定要常来的地方开始,不是事半功倍?”
她以后要常来的地方?
卓青被他拉进店里,傻愣愣地看着那些标价牌上晃得人眼花的一连串o,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纸醉金迷。
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纸醉金迷。
“just speak english,”正晃神间,纪司予却已经和满脸堆笑的一众导购交代完,回过头来,用最简单的语法向她示意,“try your best,and if sometimes you feel embarrassed……”
他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背,“it’s okay, i’ll take them all.”
顾客就是上帝,更何况纪司予是上帝中的上帝。
他来了,整个店围着他转,有时一个月业绩,都比不上纪少光顾一次的施舍;
他站在酒会角落,也有数不尽的碧瞳深目外国人凑上前来,试图跟他搭话。
他们聊生意,偶尔谈到政治,艺术,从音乐会到秀场,又从名家画展到豪车美人。
纪司予始终云淡风轻,任由旁人吹得天花乱坠,只偶尔回过头来教她,这个单词有几种用法。
在她面前总是沉默、退让、纵容又目光闪躲的少年,但凡在公众场合出现,便成为旁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卓青被他领着,带在身边,颤颤巍巍买下昂贵到不可想象的礼服,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账,准备分期付款;喝下一杯不知道多少年的洋酒,心里又给自己记下一笔账;认识一个厉害到不可想象的人、对方还悄悄要去她的联系方式,她继续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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