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后,孟景灏就接到了长平帝的谕令,让他去看孟景湛。
坐着轿撵到了小瑶池,圈禁孟景湛的宫殿门口,孟景灏也没想透,这一次父皇又在试探什么。
从撵上下来,就见宫殿门口的卫士换成了策卫,孟景灏心中略惊,莫不是孟景湛出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请。”策卫首领将殿门推开就退了出去。
孟景灏往东墙炕上一看,瞳孔骤缩。
就见,床褥上两个光裸的男女,身躯还连在一起,女的,喉咙里插着一根金钗,血水喷溅了一脸,一身,已经干涸,而男的,他的大哥孟景湛,趴伏在一侧,脸埋在被褥里,维持着一个诡异而扭曲的姿势,一动不动。
“来人!”孟景灏一指炕上,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策卫首领仔细观察孟景灏的神色,见他震惊之色不似作伪,就拱手道:“回殿下,太医已是来过,福郡王是马上风死的,那个侍妾是被福郡王刺喉死的。”
孟景灏第一反应是,怎么向阿宝交待,第二反应则是,父皇怀疑我!
策卫首领见状就道:“圣上有命,您看过之后请您去乾清宫。”
“孤知道了。”孟景灏深吸一口气,“好生装殓那侍妾。”
至于孟景湛,就算再怎么落魄,他也是皇子,身后事并不需他操心。
乾清宫,长平帝正在用膳,见孟景灏进来就跪,他就让孟景灏跪着,一点叫起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百零八道膳足足用了一个时辰,长平帝才用好,起身道:“随朕去御花园散散步。”
“是。”跪了一个时辰,孟景灏的双腿已经僵麻,借助双手扶了一下地才站起来。
长平帝一个眼色过去,玉莲生忙去搀扶。
“太子,那个孽畜死了,你怎么看?”
他才知此事,连诊断过孟景湛的太医他都没见过,他能怎么看?!
孟景灏沉痛的道:“大哥、大哥怎么就死了呢?”
长平帝冷睨孟景灏一眼,“是啊,你大哥怎么就死了呢。你前脚给他换了宫殿,送了女人,他后脚就死了,还死的那么丢人。你大哥是不能享福啊,早知如此,朕还不如不给他换地方,就让他在马圈呆着,也比死了强。”
这些意有所指的话让孟景灏攥紧了双拳,压制着内心的暴怒,孟景灏沉声道:“儿臣请彻查福郡王死因。”
“朕允了,此事就交给你吧,别的政务都先放放。”
先夺兵权,再夺他参与政事的权利,孟景灏有种不妙的预感。然而,他却什么办法都没有。那是君父,君父想要收回他曾经下放的权利,而且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只能乖乖交还。
“是。”憋屈感从心底而生。
“下去吧。”
“是。”
相对孟景灏而言,长平帝瘦而矮。望着孟景灏离去的伟岸背影,长平帝道:“他倒是越发像圣祖了。”
玉莲生心想,不止身材像,长相更像。
“老大死了,朕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长平帝仿佛老了十岁,精神萎靡下来。
“陛下节哀。”
孟景灏又回到小瑶池,招来那夜看守的卫士,详细询问。所有卫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在那之前常能听到唱曲声儿,问是什么曲儿,队正就感伤的念了一遍:
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再问在事发当夜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卫士们都摇头。
孟景灏又找来诊断的太医,太医直言,两人都无中毒的迹象,大皇子就是死于马上风,而那侍妾,很明显,是大皇子发疯杀死的。
凡此种种现象都表明大皇子之死,非他杀。
孟景灏心里就明白了,他被父皇迁怒了。
当天孟景灏就向长平帝如实禀报,长平帝没说什么,只让他回太子府读书。
也在当天下午,长平帝召见了四皇子,下旨大封诸子。
四皇子为雍王,六皇子为昭和郡王,七皇子、八皇子为郡公,就是连那些尚在襁褓中的皇子也没落下,也封了个县子的爵位。
太子府,秋夕斋。
梅怜宝绕着厅堂跑,林侧妃在后面追,娇喘吁吁,“你给我站住。”
跑了也不知几圈了,梅怜宝也是一身香汗,倚着红漆柱子,道:“那你不许再掐我。有本事你找殿下麻烦去啊,就会欺负我一个小夫人,哼。”
梅怜宝鼓起腮帮子,闭眼撅嘴哼她。
林侧妃早跑不动了,往罗汉床上一坐,绷不住笑了,“罢了罢了,你过来坐吧,我不掐你就是。你是不懂我们爱书之人的心的,那么些锦绣文章,一把火都烧成了灰烬,我祖父、父亲、哥哥们心疼的直掉眼泪。”
“可那也没办法不是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梅怜宝盘腿坐到林侧妃对面,命蓝玉上茶上果盘。
林侧妃靠着蝴蝶穿花的引枕,叹了一回,此事作罢。
彼时,孟景灏进来了,二女从罗汉床上下来请安。
“林侧妃,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