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现在有个好报!
“去看看五哥他们在哪里。”正事儿办完,他得走了。
马毅应诺。
裴玉娇一路跑回花厅,心仍在砰砰直跳,想到自己竟然说漏嘴,叫他笑话,她又有些懊恼。这会儿,众人都注意到她进来,袁妙惠笑道:“裴大姑娘何时出去的,竟不曾说一声,刚才姜姑娘画了副放羊图,你快来瞧瞧。”
她想起司徒修说的话,原本不必自卑,她有她擅长的东西,她挺直腰板走过去,看了那画儿一眼道:“跟真得似的,羊儿的毛画得好细致啊。”
姜姑娘笑道:“有回跟着爹爹去关东,见到放羊的,我看了好几日,眼睛一闭就在眼前一样。”
“关东多牛羊,还有马儿。”裴玉画见裴玉娇一直未曾表现,忍不住替她着急,说道,“说起来,我大姐骑马最是厉害的,便是我哥哥也不如呢。”
众位姑娘都很吃惊,因女儿家一般很少会骑马,可规矩是规矩,除了胆小的,谁心里不藏着向往呢?骑马就如同自由,这个词从来都只代表着男儿。可有人轻笑道:“女儿家骑马成何体统,抛头露面。”
“是啊,未免叫人笑话,说起才女,谁也不会将骑马抬出来。”
裴玉娇听着嘲讽的话,咬一咬嘴唇,扬起头颅道:“十年前梁将军在保定,要不是他妻子与他并肩杀敌,指不定保定就沦陷了,他妻子金芳乃将门女儿,我也是!我还学了擒拿术呢,假如有日遇到敌手,至少我能过两招。”
鸦雀无声。
花厅里这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半响裴玉画抚掌道:“哎呀,看来我真得与哥哥学一学,保家卫国,虽指望不上,可咱们乃侯府之女,说出去,是不比书香门第清高,然而边疆外夷侵犯,若没有咱们这些人家,何来闲情风花雪月了!”
众才女不由汗颜。
袁妙惠原想着,裴玉娇愚笨无才华可显,今日散了众人提起,定会说她不过有张脸,楚王妃比不上怀王妃,然而现在她们绝不会那样说了,而裴玉娇确实也不笨。她夸赞道:“裴家姑娘不负侯府之名呢。”她挽着裴玉娇的手笑,“下回你可要教我骑马呀!”
裴玉娇点点头道好。
然而她对袁妙惠已没了原先的感觉。
记忆里,她好似很体贴自己,其实对她好的只有家人,还是裴玉画最关心她,她抽出手笑道:“不过你得先有马儿哦,我家中两匹宝马,都是皇上赐予父亲的,性子也温和,你家可有这样好的马儿?”
袁妙惠略僵了脸,然而裴玉娇表情天真,又不像是在讽刺,她倒不知她真实的想法,半响道:“说得也是。”
她们直待到巳时才回裴家。
靠在裴玉画的胳膊上,裴玉娇有气无力的道:“可真累,三妹,往后我真不想去参与聚会了。”
裴玉画捏捏她的脸:“往前你说不去还好,可做了王妃,皇家聚会能不去?我听说每年过节,都要聚一起的罢。”
确实是,裴玉娇好想哭,心想,只能再当哑巴了!
见姐妹两个进了上房,太夫人笑道:“竟不曾留你们吃饭?”
“留了,可咱们不想吃,还是家里的饭最好!”裴玉娇坐在太夫人身边,有些闷闷不乐,“以后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就等着嫁人了,我看妹妹嫁人前,不是都待在家里做女红嘛。”
太夫人摸摸她脑袋,叹了口气,只是姑娘家之间勾心斗角她都嫌累,往后涉及到皇家可如何是好哟!她笑着道:“不想出去便不出去,祖母都给你推了,只女红,你真的会好好学?”
“嗯,在给王爷做鞋子呢。”她道。
裴玉画揶揄:“平常都不肯拿针线的,现在倒是勤快了!”
她脸微微红了红。
太夫人瞧着这模样,倒是讶异,莫非竟是开窍了?不由得有几分高兴,可见真有命定之说,假使她真喜欢司徒修,那这门婚事也不算冤枉,她使人去与绣房的绣娘说,挑一个出来好好教裴玉娇。
为人妻子的,是该多学些女红,丈夫看见了也暖心,有利于夫妻感情,像太夫人,她都亲手给老侯爷做了好些衣物呢,后来眼睛老花了才停手。
这日过后,裴玉娇真的专心学女红,只有时候眼睛累了,放下针线歇一歇,那鞋子也做得快,才半个月便做好了一双,针脚也算整齐,好歹能穿出去。绣娘笑道:“还是进步多了,再练一阵子,另外一双鞋定然更好的。”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外头砰的一声,丁香叫道:“哎呀,是谁在放鞭炮不成?”
“定然不是,哪有放一声的?”竹苓道。
谁知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响,两个丫环面面相觑,也不知怎么回事,倒是裴玉娇听出来了,是鸟铳!
在白河边,司徒修带过来的,与他们一起玩了会儿,她记得这声音,她连忙跑了出去。
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她走到那儿,果然看见裴应鸿手里拿着一管鸟铳,对着天放,远处躺着几只小鸟儿,裴应麟在旁边叫着,哥哥,给我也玩玩啊,哥哥!她上前惊讶的问:“你哪来的这东西啊?是不是楚王殿下的?”
裴应鸿得意的笑:“是我的!”
“啊?”裴玉娇不信,“你怎么会有?”
“我啊,我入了火兵营了!”他笑道,“才设的营,需要新兵,我还做了百户呢。”
“了不得!”裴玉娇笑道,“哥哥真厉害。”
远处裴玉画同林初雪,林初芙来了,裴玉画得意道:“瞧瞧,我没说错吧,我就说是鸟铳,跟我在白河听见的一样!哥哥,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呢,不声不响的来练,你真的入火兵营了?还是百户长?”
“当然,不信你去问爹爹!”裴应鸿放好子弹,对准天上鸟儿又是砰的一声。
林初雪措手不及,吓得一声轻呼。
他转过头看她,她捂着耳朵,脸色微微发白,眼睛睁得极大,他忙问:“吓着你了?”
“不是,不是。”林初雪放下手,“要是你提早与我说,我就不怕了,这真是鸟铳?我听闻前朝就有火铳营呢,很厉害,只当初有缺憾,后来就撤了,是不是?”
裴应鸿惊讶:“你一个姑娘怎知道这些?”
“我在书上看到的,在金陵,我家隔壁有位胡老爷,他们家有很多藏书,比我们家还多,我幼时便常去借书。《诸家神品丹法》里提到硝石,硫磺,好似是最早的做法了。”她走过来,手轻抚在鸟铳上,满是好奇,又侃侃而谈。
裴应鸿目光落在她雪白的手指上,心想他果然猜得没错,她真是个博学的姑娘呢!
他把怎么用鸟铳示范给她看,她高兴极了,笑得眼眉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