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到室外,楚韫伸手拦住了小姑娘的细腰,不足盈盈一握,脚尖点地,在一瞬之间将人带到了屋顶上。
站得高了,地上的人看起来也就小了些,看的东西也似缩小了些。
赵灵星晃晃悠悠的站稳了身子,半睁开了一只眼眸,先是试探的看了一眼,才敢完全睁开。她抬眸望向天边的一轮明月,明月身边围绕了细碎的星晕。
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
赵灵星拉着楚韫的衣袖一角,感叹道,“这儿好美。”
楚韫拉着她坐下,怕她乱动,还是叮嘱了一句,“安分些,等下若是掉下去了,就是摔断腿的安乐公主了。”
赵灵星弯着眼眸,笑的很是甜美,“又不是没摔断过。”
有。
赵灵星十岁生辰那年,不知是从何处听人说了传言,只要站的高些,就能见到想见到的人。
那日是她的生辰,大家自是由着她的,不过一晃眼的功夫,赵灵星就不知去了何处,让宫女太监侍卫一顿好找。
最后是在御花园的假山后瞧见她的,桃花眼眸里都是泪,也不哭闹,就这么呆呆的跌坐在地上,倔强的仰着头看天。
楚韫走的近了些,才听清楚她口中在念叨什么。
“母妃怎么不出来见阿星,阿星爬的很高了。”难得,小姑娘娇俏的声音有些颓。
赵灵星那时是深夜找到了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小脸都是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
就这么痴痴的望着,固执又可怜。
见楚韫过来了,她才把泪落了下来,“我想母妃了,她们都有母妃,只有我没有。”
很委屈。
也很让人心疼。
等楚韫哄了半天,才发现这小姑娘不知是爬了假山几次,摔一次便再上一次,最后跌落下来,半身的伤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才在这一个劲的看着。
赵灵星从小就是固执的。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好像分割线就是从这日开始的,十岁之后的赵灵星,再也不会哭着说想母妃了,也不会再多言一句关于母妃的事情。
懂得了开始如何利用赵帝和太后的宠爱,肆无忌惮的在后宫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不害怕后果,不害怕责罚,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些年少的怯懦,在那日之后一扫而空。
似是浴火重生的日子。
因为怕,起不到任何作用。
只有楚韫知晓,她不过就是孩童心性,只是再用另一种方法,来弥补缺失的那份感情。
幼稚的不像话。
——
赵灵星眼底莫名有些红了,打开了酒壶,一瞬间鼻息拥入了酒香的醇厚浓烈,她小口的饮着,味道有些辣。
“小时候没完成的心愿,也算是在今日成了。”赵灵星淡笑。
只是还是见不到,想要见的人。
楚韫舒缓着氛围,“公主小时候没完成的心愿,太多了。”
什么这个娘娘的衣裳,那个公主的头面,皇上身上的玉佩……
数不胜数。
赵灵星感叹了一句,“也是。”
“后来公主伤了的那段时日,现在想来,也是公主最安分的一段时日了。”楚韫仰头看向夜空。
今日的气候算是好的,云雾未遮挡住星光,还能感受到时不时拂过的凉风。
“啧。”赵灵星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我是安分了些,受累的不还是你吗?”
当时赵灵星脾气倔,尽绯和卷碧都近不了身,每当上药和御医来问诊的时候,赵灵星身边呼来换去的都是楚韫。
也就是楚韫的脾气好,换做是别人定是受不住的。
摔伤的是腿,这小姑娘吃个饭都要人喂着,娇贵的不行。
“是啊。”楚韫眼底含着笑,“自与公主相识以来,我可没少受累。”
赵灵星不在意的笑笑,饮了一口清酒,熟悉那味道后,好像也没有那么辣喉咙了,反倒还能尝出些甜来,“那是福气。”
是说为她受累,是福气。
还是一如既往的骄纵。
楚韫轻笑了一声,他明明未饮酒,声色里却如染上了这酒意一般,带了些自然而然的微醺,“公主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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