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其讶然,似意外于曲清蝉人后的爽朗,不由多看了两眼。
所谓交浅言深。
千柳有意丢话引子,曲清蝉显然无意往下接。
他们作为突然造访的客人,自然客随主便。
杜振熙识趣转了话题,告声罪取用陆念稚分出的好茶,一经动作,就不知不觉沉浸到专心煮茶、分茶的意境里。
她的茶艺是陆念稚教的,从小至今少说练过不下百次,浇出的茶汤花色比不得陆念稚的大气健美,却自有一股身为女儿身独有的柔美。
沈楚其和曲清蝉捧起茶碗轻啜一口,齐齐低声赞道,“好茶。好茶艺。”
杜振熙弯着眉眼笑。
千柳却是眉眼耷拉,借着外援好再劝曲清蝉的盘算落空,只得干好本职悉心待客,自家捧着茶碗郁闷豪饮,不忘分一杯给杵在一旁的小厮。
小厮一叠声谢过,小口小口啜着茶汤,和他家小郡爷一道,专心围观杜振熙和曲清蝉对局。
依照孤本棋谱摆出的残局不同寻常,二人指间捻着棋子,下过一子想上半刻钟,走得极慢极慎重。
节后搭起格栅的凉亭不透冷风,立地铜灯打下的光晕略显摇曳,笼在对面而坐的曲清蝉和杜振熙身上,镀出一层流畅而细碎的金芒。
曲清蝉鹅颈半垂,清丽娴静。
杜振熙眼睫半阖,俊美温雅。
论样貌,二人不相仲伯。
这般静坐手谈,间中应和着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自成一副旁人舍不得破坏一丁点美感的静好画卷,似默契浮动,似不容外人插足,竟真仿佛一对相视即笑、交手得趣的神仙眷侣。
沈楚其落在棋盘上的目光渐渐飘忽,定定转向二人咫尺相对的侧颜,心口突然被重重一击。
他好像……不太适应这样的场景,不太喜欢这样的熙弟。
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离他很远。
远到触手不及,就好像……一直和他最亲最近的熙弟突然不再属于他,而是属于眼前的另外一个人。
明明是郎才女貌的般配画面。
他却觉得不想看,看得难受。
就像灯会那晚,第一次见到他家熙弟的议亲对象,第一次看到他家熙弟和唐加佳并肩而立,那样耀眼,耀眼到刺目。
心里堵堵的,闷闷的。
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