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笑容即自然又和蔼,笑意却不达眼底。
像隔着一层坚不可摧的面具。
别人也许察觉不到,她却敏锐的感知到,柳氏的笑,没有温度。
多年承欢江氏膝下、侍奉陆念稚身侧,她分得清长辈的真心和善意。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柳氏看她的眼神,比不上陆念稚的清平,更比不上江氏的慈和。
柳氏,不喜欢她。
或者,柳氏不喜欢的,是杜府。
一如这间小佛堂,装点得再无懈可击,也掩饰不住其内深藏的郁气和晦暗。
柳氏明明心里不喜,却表现得随和而殷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杜振熙的目光随着心念一转,扫过神龛下案台上摆放整齐的牌位,浮现冷意的眼神不由一凝,状似无意的呐呐失声道,“怎么贵府的牌位这样与众不同?”
案台上层的一排牌位,很寻常的写着名讳和生辰祭日。
下层的一排牌位,却反常的空白一片,叫离得近的香炉常年熏着,一块块黑漆金边亮得吓人。
萦绕着袅娜檀香,也突兀得令人心惊。
唐加佳顿时无心回味手上嘴上残留的柔软触感,瞠目结舌道,“柳氏?怎么祖母娘家人的牌位也供奉在这里?不一样……怎么和家里祠堂摆的牌位不一样?”
上层除了她没见过的叔伯兄姐的牌位,同样还有她没见过的外租柳家的牌位。
她出生晚,一个都不认识。
这也就罢了,下层的空白牌位,又是什么鬼!
太诡异了!
这就是小佛堂的秘密?
这就是祖母严令禁止的原因?
寒气窜入脚底席卷全身,唐加佳错眼对上神龛佛像,眼中倒映的慈眉善目有一瞬间,和柳氏的音容笑貌完美的重叠在一起。
佛像普渡众生的慈祥神态,无端端令她觉得害怕。
曾被柳氏罚跪的膝盖仿佛又阵阵刺痛起来,唐加佳连退几步不敢看神龛也不敢看牌位,回过神来忙又上前一步,扯住杜振熙的袖口急声道,“七少,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我、我们快点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