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责怪的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担忧,杜振熙心头暖暖,别人对她好她就对别人更好,放低声气半解释半安抚道,“我也是没办法。怕曾祖母担心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更怕的是陆念稚坚持要看她的脚伤,只好从下车进酒楼起,就开始装正常人走路。
桂开明白过来,忍不住细看握在手中的裸足。
骨骼纤细皮肤白嫩,修剪干净的脚趾头圆润可爱,指甲泛着轻浅而健康的光泽,不如他圈握指间粗细的脚踝,更是莹润白皙得令人心悸。
又小巧,又娇嫩。
别说不能被陆念稚瞧见,就连他这个自小贴身服侍的,此时细看之下都觉得烫手般握不住。
桂开忙加快手速,擦完药酒帮杜振熙套上短袜,意有所指地提醒道,“您如今到底大了,有些事不能不注意。和四爷独处时,尤其要小心。天长日久的,难保不露出马脚。”
他觉得,他家七少心略大,对沈楚其全无防备也就罢了,老狐狸陆念稚却不能不防,要是被陆念稚发现他家七少是女儿身,霜晓榭的地位只怕就能一瞬崩塌。
桂开暗叹自家七少缺根筋,如今倒是晓得防女人却不晓得防男人,全不知自己也搭错了筋,只当陆念稚爱“欺负”他家七少,万没想过陆念稚的言行早已和“旖思”挂上了钩。
杜振熙闻言根本没多想,只摆手道,“我会小心的。捏进我手里的生意,不管是哪一样四叔都别想再抠回去。去,把总账都抬进来。”
主仆俩的思路各自跑偏而不自知,熬夜将二人手中分摊的总账收拢倒一处,次日一早就由桂开先行送去庐隐居,这边杜振熙打着瞌睡用过早膳,见竹开领着杜晨芭进来,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八妹?你怎么来了?有什么急事?”
她微笑中透露着黑眼圈,瞧得杜晨芭又是心疼又是羞愧,忙直奔主题道,“我之前答应送给四叔和七哥的簪子做好了。金银铺才送过来,我就来找七哥了。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两支簪子各自装在小小的长匣里头。
杜振熙打开属于她的长匣,没多看就取下小发冠,捏着簪子往头顶束发一插,笑微微道,“喜欢。多谢八妹。你一早就过来,是想让我陪你去送簪子给四叔吗?”
她微笑中依旧透露着疲倦,杜晨芭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见状却摇了摇头。
七哥已经帮她太多了,她不该在七哥又忙又累的时候,还给七哥添乱。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多见四叔一面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徒增留恋罢了!
杜晨芭咬了咬唇,下定决心般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只闷着嗓音道,“麻烦七哥帮我转送给四叔了。四叔如果喜欢,还请七哥告诉我一声。”
即便不能亲耳听陆念稚说喜欢,她也算了却最后一桩心事了。
杜振熙自己总搭错筋,摸在乎的人的心思倒是一摸一个准,抬手轻轻揉了揉杜晨芭的脑袋,柔声道,“我知道了。八妹交待的事,我一定会办好,放心吧?嗯?”
边揉还边避开首饰,一点没弄乱杜晨芭的发型。
七哥和四叔一样,都很温柔呢!
杜晨芭想着就甜甜笑起来,挽着杜振熙的手臂同行半段路,目送杜振熙抱着长匣飘进庐隐居,顿足愣愣站了片刻,抬脚本该转进二门过西墙回西府,兜兜转转间却止步于内外院交接的一角小园子,鬼使神差般寻了个伸向庐隐居方位的花树,枯坐其下石凳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