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是想把林立给夏小婉看，让夏小婉知道，就算是看了不少医书，到给人治病的时候，还是得灵活运用，这靠的不是天赋，是经验。
但现在看来，却是夏小婉给他上了一课，反倒是他太拘泥于医书上的药方，把思维给禁锢了。突然这么一想，老钱万年不变死人脸上终于脸红了。
“咳咳！”老钱清了清嗓子，说道：“就这样吧，我先出诊，你守着诊所，要是有人来看病的话，按照药价收钱就行。嗯，要是有人开着什么奔驰，什么兰博基尼来，或者衣服料子穿得很好的话，记得来一次收五千块钱。别一次性把病给治好了。”
夏小婉瞪了瞪眼，还能这样。
“老钱，这跟我的理念不合。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就算是富人，也不能这么人家的钱。”夏小婉的神情严肃，甚至有些怒意。
老钱怔了怔，这还是夏小婉来这里后，第一次说她自己的观点。
老钱轻嗤一声，“那些人不差钱，还有，你的观念过时了，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比不上。你啊，还年轻，不知道这世道有多恶心。对于贫者，我可以分文不取，真是还能送钱，但对于这些富人，该宰的时候，还是要狠宰。”
说起这个，老钱好不在意。
夏小婉摇摇头，不同意老钱的观点，“我宁可一次性把别人的病治好，直接要个三五万，也比一次要五千，故意不给人家把病治好强。”
老钱轻哼，“那些有钱人，比你想象的抠门，一次都能治好，何必花三五万。”
“那我就不治。”
“但倘若你已经把他的病治好了，但他返回了，难道你还要去抢？”
夏小婉一本正经，“你都说是富人了，就算这次把病治好了，倘若饮食不对，生活习惯不对，照样还得病。再说，就算他自己不病了，家里终归有人生病吧，到时候加倍拿回来就行了。有本事他就别来找我治病。”
不论如何，既然一次能治好的，就不要骗患者。这，也算是她的职业道德。至于诊金，或是从富人手里拿更多诊金。 这也是看人的。也不是所有富人都收高价。
比如，一个名医，诊金定下了一两银子，不可能富人收二两，穷人收一两。只可能穷人富人都收一两。倘若真有家庭困难的，可以少收诊金或是不收诊金，只收药费。
但不论如何，既然是自己的病人，自己能治好，能用最短的时间，最便宜的药治好，那就该如此。
这也是她的傲气，她上一世出身中医世家，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招牌给砸了。当然，曾经也有患者病好后送谢礼，或是送牌匾的，这个，也会接。
老钱摇头，果然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不知道钱有多值钱。
倒也不是夏小婉不知道钱有多值钱，实在是她那个时代，名医实在是太少。大多数名医都是以家族的形式开连锁医馆。离了这家医馆，去的下家指不定还是这家的。不来治病，那不就是等死么。
再则，一般的富豪，在病号之后会送钱，特别是大病之后，给了谢礼，也可以说是做善事。倘若真有鱼肉乡里而赚钱的富豪，那就对不住，这病不会治。
老钱不再跟夏小婉讨论这个话题，从屋里头拿出了药箱。
夏小婉突然问道：“老钱，你以前真看过《医学录》？是完整的吗？”
老钱回道：“也就小部分，不过那小部分，就让我受用一生。你看的，应该比我的完整多了。”
老钱认定了夏小婉是张家的人。
夏小婉也不回话了，看着老钱出了诊所。
她却是看挺完整的，整部《医学录》，都在她的脑子里。
……
老钱离开诊所后，夏小婉通常无所事事。
偶尔有来看病的，也是小病，甚至有些感冒发烧的，连药都不用拿。老钱这里的中医器具也挺齐。今天来看病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夏小婉就给妇女刮了一下痧，然后让妇女回去之后多喝几杯热开水。回家蒙在被子里睡一觉，再洗个热水澡就行。
至于诊金，也就十块钱。
妇女在刮完痧之后将信将疑的回去了。
她觉得她的感冒挺严重的啊，又是打喷嚏又是流鼻涕眼泪的。执意要拿点药。
夏小婉说道：“您不发烧，也就是一点伤寒……感冒。真用不着吃药。要是您回去后喝了热水睡了一觉后还觉得难受，那您来找我，我把诊金退回去，再给你开药，药钱都不要。”
夏小婉这么一说，中年妇女才回去。
整个上午也就这么一个病人。
下午的时候，中年妇女又来了，瞧着精神头跟上午完全是两个样。虽然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重鼻音。说话的时候却带着兴奋。
“小姑娘，你这法子还真管用。你看我现在鼻涕喷嚏都没了。”
夏小婉笑笑。
中年妇女却跟夏小婉闹嗑上了，“小姑娘，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我没见过你。”
“嗯，新来的。前两周才应聘上的。”夏小婉回复。
“哟，这么年轻就学中医，给人治病，我还头一回看到。你这医术真棒！”中年妇女忍不住赞扬。
夏小婉不回话，中年妇女又说道：“老钱在咱们这儿也有好几十年了，治病也挺厉害的，就是脾气不大好。你要是在这里学个十年八年的，肯定是名医。”
“嗯！”原来是老客户。
“可惜老钱平时太忙，又一两年没招新人了，每次我都去咱们社区的医院看病，哎，一次感冒开个药，打个针，不下百块钱好不了。前几天我孙子还病着呢，今儿又去医院输液了，这都连续输液十多天了，也没见个好。”中年妇女脸上一脸愁苦。
夏小婉浅笑道：“您可真年轻，看不出来都已经当奶奶了。您要是放心的话，带您孙子过来，开几幅药保准治好。”
“可不是么，我起初也想把孩子带到老钱这儿来看病，可我家那媳妇，老是说中药不就是花花草草的么，哪里有西药好。这些中药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呢，兴许里面有各种虫，各种泥土，孩子要是吃了这些东西，兴许还会感染上其他奇奇怪怪的病。”
夏小婉：“……”
她其实很想说，有些泥土其实也是中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