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十三娘笑道:“你说这话也是事实,我竟一时驳不得了。偏我还羡慕你的好气色,照你的法子调理了一段时日,似也是好了不少。阿家养着的那两个医女之前还曾特意讨了我的养生方子,仔细研读了一番,连连称赞呢。”
王玫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一时之间却并未抓住,只得暂时忽略过去,接道:“改日表姊若是有空,不妨与我同去青光观,拜访观主。观主是咱们的长辈,道法精深又擅长医术养生,多去走一走,得些指点,咱们便受益无穷了——总也比去旁的甚么道观里强多了。”
李十三娘颔首称是,又道:“阿家也曾经提过想去见一见观主。待过几日,你们见过了族人,得了清闲,咱们俩便奉着阿家走一遭罢。”
“就这么说定了。不瞒表姊,有一段时间不曾去青光观了,我实在想念得很。”王玫双眸微亮,在心里盘算起来。她原本想在归宁前后就去一趟青光观,如今说不得要推迟几日,等着公主府这边的消息了。只是,不知阿家、两位嫂嫂是否有兴趣?不论如何,须得先禀告郑夫人才好。
崔渊在两人身后走着,挑挑眉,禁不住提醒道:“九娘,该换个称呼了。”
王玫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一直唤“表姊”,李十三娘也自然而然地答应了。其实,她如今是崔家妇,反倒应该唤“阿嫂”才是。从李氏那头论,毕竟只是远房表姊妹,倒远不如眼下的堂妯娌关系亲近。
李十三娘也摇了摇首,掩唇轻笑:“啊呀,连我都忘了呢。”
王玫瞧着她,又看向崔渊,立即补道:“可不是,见了阿嫂,一时还转不过圜来。”
李十三娘笑着又接道:“说起来,先前我还曾想过,身为你的表姊,很该去给你添妆,帮你压一压新婿的威风才是。只是后来一想,我是四郎的嫂嫂,哪里能去当你的娘家人?唉,到底添妆的那些物什都没能送出去,今儿正好当作见面礼给你了。”
“怪不得我总觉得那两天像是缺了什么似的。”王玫道,“不过,如今又是嫂嫂又是表姊,可不是更亲近了?”
“当然,若你和四郎起了什么争执,我必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到时候我可只管过来请阿嫂主持公道。”
崔渊望着亲亲热热的两人,笑了笑,慢悠悠地接道:“我大约不会让阿嫂有给九娘出头的机会。”他说得如此笃定,李十三娘和王玫相视一笑,便转了旁的话题,不拿这个说笑了。
到得公主寝殿中,真定长公主、崔敛、崔滔,并崔芝娘、崔韧都在。显然,公主驸马一家知道他们今日要过来拜见,都正等着他们呢,也是给足了侄儿、侄媳妇面子。见他们过来了,真定长公主便吩咐侍婢在榻前安置了两个茵褥。
崔渊、王玫双双跪下,如同拜见父母一般郑重地行礼。
“拜见叔父、叔母。”
“儿王氏,拜见叔父、叔母。”
“起来罢。”真定长公主笑道,命侍婢给了丹娘一个木匣,“当初,我可比四郎还希望九娘你尽快嫁进咱们崔家来,也好名正言顺地让你过来尽孝心,多陪着我说话。听说阿嫂给了你几个压箱底的好镯子,我便给你些钗子、珠花、簪子罢,也好配着一起戴。”
“儿多谢叔母赏赐。”王玫眉眼弯弯地谢道。她今日便戴了郑夫人给的羊脂玉镯,品相确实非常难得。而早上郑夫人见了,心情也似是高兴了几分。眼下又得了真定长公主的赏赐,往后来公主府也不愁搭配什么首饰了。长辈们给了各种好东西,就是希望晚辈真心喜欢。若是天天戴着,她们瞧着自然便欢喜。
接着,新婿新妇又见了崔滔、李十三娘,给他们行礼。李十三娘果然亲自捧了个沉甸甸的匣子,笑道:“我自己没甚么好东西,也只能借阿家的光,将阿家早年赏给我的一套头面首饰寻了出来。”陇西李氏女自然不可能没甚么好东西,但真定长公主赐下的饰物毕竟不一般。
王玫也十分承她的情,双手接过来:“嫂嫂一直照拂我,我都记在心里了。”
崔芝娘、崔韧也过来见过叔父叔母,王玫各给了他们一个小香囊,又揉了揉崔韧的小脑袋:“大郎若是得空,便去寻阿实顽耍罢。阿实每天上午进学,下午倒是有空,也一直念着你呢。”
崔韧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奶声奶气地道:“六阿兄忙呢。阿姊说,陪我去找王家二郎顽。”
“二郎必定很欢喜。”提起王旼,王玫便有些想家人了。不过,思念的情绪只在眼中闪了闪便过去了。毕竟,胜业坊与宣平坊之间也就隔了东市、安邑坊,离得并不算远。若要归宁,一会儿便回去了。当然,时时归宁探视是不可能的,但高门世家中饮宴活动众多,遇上的机会也不少,已经算是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