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远撞到木板上昏迷了片刻才醒来,简单的处理了撞得红肿的额头,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后面的事情,国公世子身边的人就来请他到世子的松柏阁去。
力行和力勤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慢慢的跟在祁一平身后,哑着声音在他耳边道:“少爷,方才伍姨娘身边的香菱过来说,姨娘被请到拾新阁了。”
祁青远目光锐利的盯着力行,看着他满脸的苦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力行支支吾吾似乎有些不忍心,被力勤焦急的打断:“大少爷,奴婢打探过了,各府的少爷都被各府的大人领回去了,二少爷三少爷都在松柏阁跪着,世子爷恼怒异常,听说都砸了两个茶杯了。”
“嗯,”祁青远点点头,把戏台都给拆了砸几个杯子可能还出不了这口气,又问道:“还有呢,母亲为什么把姨娘请到拾新阁去了?”
力勤把头垂得更低了,扶着祁青远的手也用力了些,轻声道:“您因为受了些伤昏迷着,就被留在了万粹台的厢房中,之后松柏阁就传出消息,说,说世子责骂您带各府的少爷去戏班后台那样臜腌地儿,而且不懂礼数对各府少爷不恭敬,最后把后台都拆了……”
祁青远嘶的一声,觉得头涨痛的厉害,又惊又怒,他们居然诬陷他!又想到还在拾新阁担惊受怕的伍姨娘,全身上下都僵硬了起来。
力行和力勤担忧的望着他,他们当然知道祁青远是被陷害的,可他们人微言轻什么都不能为祁青远做。
力行摇了摇祁青远的手臂,无限担忧的道:“少爷,松柏阁到了。”
祁青远脑子一片浆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十多个世家子弟的指认,还有赵氏的警告,松柏阁的大门简直就是深渊,一踏进就粉身碎骨。
他呆呆的在门口站了一会,想想个办法出来,只多停留了一会儿,就听到祁高格暴怒的声音传来:“逆子,还不滚进来。”
祁青远无奈推开了松柏阁的门,见不止是祁高格在,还有赵氏和二房夫妻。祁青喆和祁青昂跪在地上见他进来心虚的撇了撇他,就移开了目光。
祁青远快步走带祁青喆两兄弟旁边跪下,磕头道:“给父亲请安。”
祁高格用力的把手旁的茶碗一磕,愤怒的声音传来:“哼,请安,我不被你们几个逆子气死就不错了。”
赵氏见祁高格说如此重的话,忙上前顺了顺祁高格的背,温声的劝抚:“老爷说得什么话,大喜的日子可不吉利。”
祁高格不耐烦的挥开了赵氏的手,大声的说道:“什么话?好好的一个寿宴,戏台都被拆了还有什么吉利的。”
祁青远俯下身把头垂到地上,“请父亲恕罪,儿子知错了。”
祁高格见他乖顺的请罪,更加生气的道:“说两句请罪的话就可以了么。平日里看你能干懂事才让你去招待府里的贵客。你可好,招待人都招待到那些臜腌地去了,还学那些下九流的戏子唱戏,更和人打了起来,把戏台都拆了,你真是好能耐,好胆子!”
祁青远心里极是委屈,猛的抬起来,直直的望着祁高格,嘴里大声想申辩:“儿子没有,儿子没有……”
旁边的赵氏眼里迸出奇异的光芒,警告的望着祁青远,他一打机灵,声音就弱了下来。
祁高格也深深的盯着祁青远,意味深长的问道:“哦,你没有什么……”
祁青远见祁高格眼里闪过一丝异常,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他可是国公府的世子,府里的第二号掌权人物,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有谁能瞒过他。
不过是把他当成了弃子,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毕竟坏了国公爷的寿宴,又牵扯了其他好几家的权贵少爷,需要他这个身份低微的庶长孙负责罢了。
祁青远认命地闭上眼睛,把头低了下去,伏下身子请罪道:“儿子知错,请父亲责罚。”
第15章 处罚
祁青远悠悠的睁开眼,见到熟悉的青罗纱帐松了口气,但感觉额头还是痛痛的,想伸手摸摸可浑身乏力得紧,向外面喊道:“于嬷嬷……”一开口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声音这么暗哑。
一听到声响于嬷嬷快步走了进来,见祁青远自己试着坐起来,忙上前扶着他,担忧的说道:“佛祖保佑,少爷总算是醒了。老奴担心坏了,要是大少爷您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也不活了。”
在于嬷嬷心里,喝着自己奶水长大的大少爷本就如亲生儿子一般,这次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于嬷嬷都心疼死了。
祁青远心里暖暖的,起码有人真正关心自己。翠妞咚咚咚的跑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茶,因跑快了都洒了一大半出来,于嬷嬷连忙接过来,伸手在翠妞身上掐了掐,嘴里埋怨道:“规矩教了多久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打扰了少爷休息,罚你晚上不准吃饭了。”
翠妞最笨,向来不会辩解,可怜兮兮的望着祁青远,祁青远轻轻的笑了起来,出声阻止:“奶娘,翠妞也是担心我,你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翠妞听少爷为她做主,把头点得像蒜一般,磕磕巴巴道:“担心少爷渴。”
于嬷嬷知道祁青远向来纵容翠妞,自己也怜惜她脑子不好使,也就不提罚她的事,把茶杯送到祁青远嘴边,就着喝了几口,祁青远润了润嗓子,也舒服多了。
“奶娘,把力行力勤叫过来吧,我有事问他们。”祁青远打起精神,对于嬷嬷道。
于嬷嬷拿出锦帕,温柔的把祁青远嘴角的水渍擦干,怜惜的道:“力行力勤他们两个被世子下令打了二十大板,在屋里躺着养伤。您有什么事问奶奶也一样。”
祁青远脸色黯了下来,沉默了会,苦笑着说:“我都忘了,主子犯错,下人们也是逃不开责罚的,何况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好生照看他们吧,拿些好的药膏给他们疗伤。”
于嬷嬷叹道,“少爷您放心,我让我家的小子照看着他们呢。梨于荷雨都是女孩,不方便,只留了梨雨打下手,他们也没什么,都敷了药的,您别担心。”
祁青远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晚上去厨房给他们点些好吃的吧,力行力勤跟了我这么一个少爷,委屈他们了。”
于嬷嬷惊讶,立马反驳道:“您怎么能这么想呢。伺候主子是他们的本分。力行是家里穷,自愿卖身到国公府的,一进府调教了几年就分到您身边;力勤是家生子,本就是国公府的下人,您对他们可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什么重活累活都没让他们做过,连脾气都没向他们发过,他们哪个不暗自庆幸跟了一个好主子。况且这次,府里几位少爷身边的小厮都被世子打了板子的,不独您一个受罚。”
一听于嬷嬷说到府里的几位少爷,祁青远就冷哼一声。原本与祁青昂祁青喆他们,虽然关系不亲密,在奎文堂读书时也经常受他们的捉弄,可那些不过是小孩子手段,他以为不过是小孩子嫉妒心作祟和受了长辈的影响,从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呵……
当时戏台子塌了一边,首先问责的肯定是国公和世子的人,赵氏在虽说是世子夫人,可她的势力都在后院,在内院她的手还遮不住天,肯定没世子的人反应快。
那把所有责任都推祁青远身上的主意,就不知道是谁提出的,祁青昂比祁青远大些,又素来有些小聪明;可祁青喆跟他的利益关系更重一些,说是祁青喆也有理由;或许,是赵英鹏也说不定,还有那十多个身份各异的少爷……
这一手陷害真是玩的漂亮,把责任都推到一个庶出子的身份上,全部的黑锅让他来背,不仅让世人知道了国公府的庶长孙甘与戏子为伍,坏了他的名声;又让祁青远与十多个世家少爷有了过节,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闭了闭眼,把心里的不甘和愤怒藏住,不在意的问道:“世子爷可还有其他吩咐。”
于嬷嬷看着自家少爷一脸憔悴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安慰的答道:“您是昨天晚上被送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就昏睡着,那管事说您是饿晕的,不碍事。奶娘就给你喂了一碗参汤,您现在可饿,奶娘去给您做些好吃的来,给您补补。”
祁青远见于嬷嬷避重就轻的回答,就知道肯定还有其他处罚,他握住于嬷嬷的手,望着她,“奶娘,您知道我的意思。”
于嬷嬷看着祁青远坚定的眼神,眼眶湿润,手不自觉的颤抖,回握他的手,怜惜的道:“世子爷吩咐您禁足三月,罚月俸一年,抄家规一百遍。”
祁青远沉吟,于嬷嬷见他若有所思,又加了一句:“二少爷三少爷,也是这样的处罚。”
这样的处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到是让祁青远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