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福把他之前说给她听的话还给他了。
“呵呵,男子也一样!”
云庆自然懂得,对着她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云福也抿嘴笑,那意思,你以后还敢在我面前卖弄学识不?
转过街角,经过宋家宅子,宅子还是那座宅子,挺高的院墙,挺阔气的院落,但却一点动静都没,大门紧闭,死气沉沉的。
云福看了一眼那宅门,想想以往他们在这个大门口里出外进的,那个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再无踏入这里的机会!
真的是造化弄人,你永远也猜不透老天爷到底给你明天安排了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马车经过村子这一路,也被人赞了一路,见了的村民都说,云福姑娘啊就是个福娃,不管谁跟了她,到哪儿,境遇多么的惨,那都能重新站起来,就说这辛娘,多柔弱的一个女子,被休了被赶出宋家,那落得多惨?可怎样?
几个月后,人家又过上了富贵日子,别的不用说,这马车多阔气,多敞亮啊!
“唉,你们说说,咱们怎么就摊不上云福那样的童养媳啊!”
刘婶吆喝了一阵子,也没见着宋家有什么动静,她也觉得无趣,再想想自己那儿子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不觉又惆怅起来。
众人也都是你一句我一句地羡慕辛娘,夸赞云福,半个时辰后,都各回各家,街上没人了。
这个时候,宋家宅子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爷,您身体刚好一点,还是不要出来了,再被风吹着了怎么办?”
宋祈彦拄着拐棍走在前面,茗珠在一旁扶衬着,小脸上都是不安。
“刚刚是不是他们说云福买了辆马车?”
宋祈彦咳咳咳地咳嗽几声,好容易问清楚了这话。
他想起自己原本也有一辆马车的,可是被大哥借去了,这借去了,就再没还,那一日,他要去城里一趟,到大哥门上去要,大哥说,虎子在外面欠了赌债,马车被债主强行赶走了……
这话听来就让人生气,宋祈彦当时就想问问他,大哥,你家儿子欠债,你干嘛拿我家的马车来抵债啊?
但宋祈辉接下来的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他说,“怎么祈彦,你亲侄子在你心目中还不如你的一辆马车啊?我这样做其实也都是为你好,你想想,你现在身边也没个儿子养老,到了老了可怎么办?我早就跟虎子说了,将来啊,就是他不养我,那也得养你,你可是他最好的二叔呢!”
呵呵,大哥,我觉得,你跟我,虎子将来都不想养!
宋祈彦其实是想这样跟自家大哥说的,但想想,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大哥对他暴跳如雷,他还是算了吧?这会子宋家也不顺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是一辆马车吗?没了就没了吧!
他这样劝慰着自己,从宋祈辉家回家了,
但没想到的是,回家就听到老娘在哭,哭得那叫一个心碎,他急忙进了屋子去问,“娘,这是怎么啦?”
“祈彦啊,我没法儿活了,不活了啊,我对不起你啊!”
宋老太太哭得肝肠寸断的。
“娘,您快说啊,到底怎么啦?”
宋祈彦有点急了,心口不知道怎么就一阵一阵的疼,他不禁用手捂住了心口,使劲按着。
“老爷,是虎子少爷,他把老夫人的银票都偷走了,”茗珠垂着眉心,小声说道。
“啊?全部吗?娘?也包括从辛娘那里借来的?”
宋祈彦大惊,身体微微发抖,因为辛娘那几千两银子,到现在他都觉得无颜见她,这几日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把那银票还给辛娘?那样她对自己的恨是不是能少点?“
“呜呜,是全部啊,祈彦啊,咱们宋家没落了,要穷困了啊!”
宋老太太喊了一声,晕了过去。
宋祈彦对这话来不及消化,就急忙跟茗珠一起,把老太太又给掐人中救回来了。
老太太从那天起,就病倒了。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了,宋祈彦自己个儿呢,也是回到屋子里就躺倒了,这几天,茗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银子,给他抓了药,他服下了,这才觉得身体好些了,精神也强了,面前能起身在院子里走走……
正走着,就听到外面刘婶的大嗓门说话了,宋祈彦也明白,刘婶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那是在讽刺他呢,说什么他一个穷小子娶了辛娘,一步步变成有钱的老爷,现在呢,因为有钱了,就不要了媳妇,然后又骤然变回去,成为落魄户了!
这种转变,宋家庄村民给宋祈彦总结了两个字,那就是活该。
“老爷,听说,少爷跟小姐的农具生意一日好过一日,赚了不少钱,可能因为这个买了一辆马车吧?”
茗珠其实听到了,不过,她不好意思直说,怕宋祈彦受不住,再病倒了,那她还得浪费小姐的银子去给他抓药。
哦。
宋祈彦哦了一声,眼底的光亮瞬间消失,原本四十岁正当年的人,却满面的沧桑,胡子也好久没有清理了,杂乱地长得跟乱草似的,他也不理会,左右没人看,他注意仪表也没什么意思。
“扶我回去吧!”
他在心底里叹息一声,默默地转过身,进了院子。
茗珠旋即把大门关上,又追上去扶着他,“老爷,您慢点走,注意脚下……”
现在的宋家,就只剩下茗珠找一个丫鬟了,其他的嬷嬷都给卖了,宋家也养不起了,本来老夫人说茗珠也得卖了,但是宋祈彦第一次跟他娘表示不同意,他的理由很简单,茗珠是云福的丫鬟,不能卖!
最后老太太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事实证明,宋祈彦留下茗珠在宋家是对的,因为这段时间,他跟老太太都病倒了,若不是茗珠里外地伺候着,说不定他们娘俩死在屋子里,也没人知道了。
“祈彦……咳咳,你进来……”
他们俩正走着,就听到正屋宋老太太在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