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懒得问为什么删了他还能看到自己的朋友圈,毕竟还有周墨这么一个狗头军师在,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一千根买不到。”
“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只买到六百多根,没货了。”
付洒洒心里涌起异样的情绪,曾几何时,他随口说的一句无心之语她就铭刻在骨血里,拼了命也要替他完成心愿。现在,她该叹一句天道好轮回吗?
想象中报复的快感并没有出现,她甚至感觉胸口闷闷的,这滋味并不好受,她沉默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两人对视了很久,直到又一阵风刮过,闻泱怀里最上边的仙女棒掉到了地上,他呼了口气,视线落在她挣扎的眼睛里,低声道:“我现在没有空余的手,所以……你能下楼来帮忙捡一下吗?”
心高气傲的少年,放软了语调,月色都在给他打同情牌,叫人难以拒绝。
付洒洒咬了下唇,狠狠心关上了窗,想了想又把窗帘给拉上了,杜绝了外头的一切风吹草动。
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标记为一个永远不会再联系的人,她叹口气,还是给他发了消息:我要睡了。
他回得很快,也很简单,就一个晚安。
那就……这样吧。
她把灯关了,躺到床上,被子拉高过头顶,在黑暗里睁着眼,越安静的环境心跳声就越清晰。
砰砰砰,一声又一声。
她就这么耗着,也不做其他的,直到被窝里闷热难耐,才把头钻出来感受了下新鲜空气,然后继续做一只缩头乌龟,周而复始。
说来也奇怪,本来和父母一块守岁时困得要死,眼下却毫无睡意了,她默默数着数字,从一到百,从百到千,好不容易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从窗台前跳过,凄厉地喵呜了一声,她一下子就坐起身,烦躁地看了下手机,显示凌晨两点四十八分。
他应该走了吧?
套上厚珊瑚绒长袍睡衣,付洒洒镇定地想,饿了,得去一楼厨房找点吃的。佣人的房间都在楼下,她怕吵醒他们,放轻了脚步扶着楼梯缓缓往下走,拐到料理台时,她拿了个苹果,就这么坐在家里的吧台上啃起来。
一口咬下去,甘甜的味道没尝到,差点咬到舌头。
妈的,见鬼了。
感觉压不住脑子里的念头了,她放弃抵抗了,直接提了盏小夜灯往玄关走。
微弱的银色月光自门缝泄入,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打探周围环境,就冻得受不了,原来不光光是雨,还有雪。
雨夹雪的滋味太恐怖了,她哆哆嗦嗦地把小夜灯放到鞋架上,按亮了门外的灯。
门口空无一人,果然是走了。
分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她低着头用左脚踩了一下右脚毛绒拖鞋上的狗头,然后转身往回走,只是一转竟然发现左侧那只用来装饰的半人高花瓶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烟火棒。
什么意思?
人离开了留点纪念品?
总是这样子,什么都不说,随心所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半点人味都没有。
无名火慢慢燃起,她有些泄愤地从花瓶中抽了一根仙女棒,拿出来狠狠折断,正想丢到地上时,有熟悉嗓音传来:“没火机吗?”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她慢吞吞地回头,屋檐下的少年神出鬼没出现在了身后,雨水沾湿了黑发,有几缕耷拉下来,不听话地落在额前。
昏黄灯光落在他脸上,他的鼻梁秀挺,薄唇优美,就是神色有点疲倦,见她呆呆的样子,他又轻笑道:“我也没玩过这个,不过得有打火机才能点燃吧?”
雨珠沿着屋檐滴答滴答,她垂下眸,轻声道:“我说了我睡了。”
“恩。”
“为什么不走?”
“……”
“你现在是在打苦情牌吗?”她把手里断成两截的烟火丢掉,上前踹了一脚他的小腿,咬牙道:“别来这套。”
他没躲,也不辩解,只淡淡道:“没有。”顿了顿,他很轻很轻地说:“本来已经走了,但是有点不甘心。”
等了一个小时,又困又冷,属于她卧室的灯光早已昏暗,似乎一切都没有希望了。他漫无目的地离开了这里,在街上逛了一圈,不知怎么就想起同样的雨夜,她被他丢在大街上的无助和彷徨。
于是,身体比脑子更诚实,他还没怎么思考,脚步就自发将他带回了原地。折腾了大半夜,身心俱疲,在看到她出来的一瞬间,他想,一切还是值得的。
她在门外的椅上坐下,裹紧了睡袍:“那你现在甘心了,可以走了。”
“还不够。”他指了下花瓶的方向:“不玩了?”
付洒洒没好气:“我家没火机。”付烨作为生意场上的奇葩存在,从不抽烟,家里剩下的都是妇孺,也没有尼古丁的爱好,自然就没有打火机这类玩意了。
他想了想,直接道:“等我五分钟。”现在去买,应该24h的便利店有货吧。
她赶紧扯住他的袖子:“不用了,太晚了。”是真的太晚了,三点多了,再过两个小时,家里的帮佣阿姨都要起来了。
他从善如流地顺着她的力道抓住了她的手,慢慢和她十指相扣,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见她挣扎起来,放软了嗓音:“就一会。”
她被他拉着,掌心发热,酥酥麻麻。深夜总是能叫人的心都变得比白日更软一些,更何况还有雨雪的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