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的人只要没醉的这会儿都聚过来了,三言两语劝着小老板,也有打趣赵挺的,说:“赵哥你怎么人小朱老板了啊,看郭哥都心疼死了。”
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衣服被哭湿了一滩,郭建军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哭这么凶明显不正常啊,关键是哭不都是要出声儿的吗?小老板这无声无息的,要不是还抽抽两下,躲他怀里默默流泪估计谁也看不出来他是在哭。
“我怎么知道……”赵挺快郁闷死了,他不就讲了一点郭建军家里的事儿给朱文轩听吗,至于这样嘛。是,郭建军那一家子身上发生的事,任谁听了都会唏嘘不已,感叹一下这家人命不好,对年纪轻轻抗下家庭重担的郭建军心疼一把,可也犯不着心疼成这样儿吧。都哭成泪人儿了啊!
叹了一口气,赵挺道:“我就跟他说了一点跟你有关的事儿。”看郭建军沉了脸,赵挺摸摸鼻子道:“是他先跟我打听你弟弟来着。”就知道嘴贱要惹事,瞧瞧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副鬼样子。
朱文轩刚被郭建军搂到怀里的时候,就恨不得打个洞躲到地下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今天真是面子里子全丢光了。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难看,要他当着所有人面上演一出‘真哭’大戏,他宁愿被郭建军强行按到胸口上。
不丢脸已经丢脸了,装一下事出有因被人搂着总比当着所有人的面哭得一脸泪强啊。
可这会儿他靠在郭建军身上,明显感觉到随着赵挺提到郭建军弟弟的事儿,郭建军身上的冷意重了很多。他怕郭建军怪罪赵挺,只好撑着身子道:“不关赵哥的事儿,是我自己找他问的。”
郭建军听他声音里的鼻音和哭腔都很重,但好歹没含什么委屈,只是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就问:“你到底怎么了?就算想可怜我可怜差不多也就得了,一直哭像个什么样子。”
你以为我想一直哭啊!朱文轩瞪了他一眼,奈何哭脱靶了眼睛有些肿,眼皮儿都变四层的了,瞪一下立马被眼皮压回原形了。“不关赵哥的事,是我自己问他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这还争着帮人解释呢。郭建军无奈,一手抬起他下巴。赵飞龙极有眼色的捧了一包抽纸过来。郭建军抽了几张,替他擦了擦脸。可没擦一会儿他就停手了,太多眼泪擦也白擦。
“别再哭了,都是些成年旧事了,你犯不着这样。”这些年他都习惯不去想了,可猛地这么被人提起,还是和小老板提起,他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但不管是什么滋味儿,被小老板这么一哭,什么滋味儿也不对味儿了。
“哪样啊。”朱文轩哭着说:“你以为我想哭啊,这要是能停下来我早停下来了。”他平时都是很注意的,自从小时候喝过一回酒,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后,他就再也不敢喝了。
今天是听赵挺说,郭建军的父母当年是因为矿洞塌方被活埋去世的,而郭建军的弟弟则是在六年前开车出了车祸撞死人被判入狱的。郭建军父母死的时候,郭建军才十六岁,半大的少年硬是咬牙把弟弟拉扯大了。事情到这里就够感人的了,可这弟弟后来竟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朱文轩听完后,胸闷鼻酸眼睛涩,恨不得早十年认识郭建军,多少能帮着分担点儿啊。他越想越替郭建军难受,一难受就不小心把倒给赵挺喝的酒喝了,还连喝了三杯。赵氏川菜馆自制高度人参枸杞酒。平时连啤酒都不敢沾的人,三杯下肚可想而知。
所以,当赵挺沉重的跟他说道:“郭建军不容易啊,当初他把房子车子全卖了赔给郭建安撞死人的家属,完了这些年还时不时的上门去赎罪,逢年过节都要去送礼,被打被骂也没抱怨过。”他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是有那么点心酸想哭的感觉,可更多还是酒精起作用了。
还是乔田亮见多识广,看了半天突然说:“小朱你不会是酒精过敏吧?”
赵军先前划拳输给郭建军,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一张脸绯红,听乔田亮的话就问:“酒精过敏不都是起疹子吗?”
赵挺也回过味儿来了,“有些人不起疹子,就喉咙痛流鼻涕流眼泪什么的……哎,小朱你什么时候喝酒了啊,”他不记得小老板喝过酒啊。
朱文轩忙着擦眼泪,没功夫跟他们说话。他觉得他两只手都要用不过来了。眼泪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喝过酒,猛这么喝一回,还是白酒,他现在酒劲儿有点上头了。感觉人都是轻飘飘的,心里火烧火燎的,脑子还有点晕。
郭建军替他把眼镜摘了,好方便他抹眼泪。不过,看小老板一双眼睛肿的跟金鱼眼似的,他干脆先把人带走,“我看他这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我带他回去,你们喝了酒一会儿都别开车,赵哥你看着点他们。”
赵挺挥手说:“行了行了,都不是未成年,这点儿安全意识大家都有。你赶紧把人带回去歇着,我这儿看着他哭都快内疚死了。”
朱文轩连忙哭着掏出钱包,拿出一摞钱,大概三千来块,也没数,递给赵挺说:“赵哥,今天谢谢你啊,饭钱要是不够我回头补。”看赵挺要说什么,他抢着说:“你要是不收我就不走了。”
“说了这顿我请客的。”赵挺乐呵:“你这哭着给我赛钱,怎么感觉像是我抢你的啊。”
朱文轩冲他咧了咧嘴。
赵挺嫌弃不已,“得得得,快别笑了你,又哭又笑的难看死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朱文轩和郭建军回到小阁楼的时候,酒劲儿彻底上来了。他不仅哭,还晕得厉害,坐床上一声不吭的一边抹眼泪一边看那边几个郭建军左右摇摆的端盆子倒热水。
郭建军试了试水温,很烫,但他没兑冷水,就那么把毛巾没进水里,捞出来拧干,摊开盖到小老板眼睛上。
朱文轩躲了一下,被郭建军扣住后脑勺没躲开。不过,滚烫过后热气敷到脸上十分舒服。
郭建军敷了一会儿收回毛巾,又去热水里泡了泡,再拧干给他继续敷,如此重复几次,等盆子里的水变温了才罢手。“怎么样?还想哭吗?”
朱文轩努力睁着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他,“我没哭。”
郭建军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在他面前盯着他眼睛,忍了忍还是笑出了声,“瞧你这可怜样儿。”
朱文轩只觉得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特别帅,笑起来的声音还特别性感,他跟着咧了咧嘴就凑上去啃到那张嘴上。舔了一下委屈地扁着嘴巴说:“一股酒味儿。”
郭建军还处在被小老板主动亲了的欣喜当中,哪管他的小委屈,扣住脑袋贴了上去,长舌直入,卷了他舌头允吸起来。
朱文轩更晕了。一开始他还知道是郭建军在亲他,到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如此,等郭建军放开他后,安抚性的舔了舔他的唇,他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反应都没有。郭建军被他的金鱼眼看得毛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朱文轩呆了一会儿才说:“睡觉。”然后翻身就要往床上爬。
郭建军看他鞋都不脱,连忙喊住他:“等等,先把鞋脱了。”
朱文轩又爬回来坐着,弯腰把鞋子脱下,两只摆在一起,有一只没摆正还重新摆了一下。摆完后就自己爬到床上,也不分床头床位,揭开被子躺下去。
郭建军奇怪怎么亲了一下变这么乖,但看他衣服裤子也不脱,就替他拉开被子帮他脱外套和长裤。朱文轩很配合,让伸手就伸手,让抬脚就抬脚。只是,伸手的时候两只都伸,抬脚的时候也是两只都抬。
郭建军笑着说:“左脚抬起来。”
朱文轩没动,就在郭建军忍不住要重复一遍的时候,他把右脚抬起来了。这次换成是郭建军没动了。没过一会儿,朱文轩自己把右脚放下,换成左脚抬起来。郭建军暗笑一声,替他把挂在左脚上的裤子拉下来。
“朱文轩,你知道我是谁吗?”
朱文轩用金鱼眼望着他,声音很干脆,“知道。”
郭建军笑得越发深沉了,“那我是谁?”
朱文轩声音有点大,“郭建军。”
原本只打算替他脱了外套和长裤的,郭建军顿时改了主意,“你自己把衬衣脱了。”
朱文轩躺在床上,伸手就开始解扣子,动作还挺麻利,没几下就全解开了,扒拉开衣服露出小胸板。
郭建军望着他只穿了一条内裤和露在外面的身子,大手摸上他的肚子,揉了揉问:“今天吃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