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不放心道:“那孤去瞧瞧。”
“哎,皇兄莫去了,皇弟才从父皇那回来,父皇睡下了。”
宋瑾恍然大晤:“你适才如此紧张,莫不是因为这个?”
宋珩缓缓道:“嗯。”
宋瑾眸子里浮有担忧,“那孤等父皇醒了再去看他。”
“嗯,对了,里弟有些许问题想问下皇嫂。”宋珩朝姜芋使了个眼色,姜芋哦了声松开宋瑾,“那本宫与皇弟出去说吧。”姜芋昨夜回来就睡了,连衣服都未脱,这会儿直接出去也无事“常乐,伺候殿下洗澈更衣!”生恐宋瑾再拦,她飞陕地同宋珩出了寝殿。
到正殿,姜芋长长地呼了口气,好似这样就能把堵在心口的那股难受劲儿吐出来,她也无心说什么,耳边听宋珩道:“皇兄真是记忆出了问题,父皇明明不在了,他却认为父皇还很健康地活着.”难不成宋瑾在自欺欺人?姜芋愣了下神,又禁不住嗤笑了几声,却不知自己在笑什么。是不屑宋瑾那味躲避现实的软弱?还是唾弃连个卖话都不敢同他说的自己?
不对!她怎么会对宋瑾不屑呢?那是她的宋瑾啊!那个在药庐边披着青衫的俊美男人,那个会说阿芋,从今往后,我的所有都属于你的男人……
她是在唾弃自己,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地觉着自己能搞定这切,没想到忽略了宋瑾,昨夜她就不该让宋瑾独自在这殿里!
在宋珩眼里,他这个皇嫂从来都是骄傲地挺直着腰,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神采,哪曾像现在这样佝偻着身子,他不禁讷讷道:“皇嫂,无碍的,皇兄会好的。”
会好的。
这三个字像是股春日的暖风钻进姜芋凉透了的心口,姜芋的眼珠转了转,猛地直起了身子,“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宋瑾好了最好,他若直这个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他不必尝受痛苦。
在宋瑾现在的记忆里,先帝仍健康地活着,姜芋嫁给他成了太子妃,宋珩已有所长进,而他作为大昭的太子,早就不缺父皇的宠爱与信任,己开始处理国政了,这简直是美满到不真实的生活状态。
这本就不真实,姜芋止不住地在心底告知自己,可这个谎言她又不忍拆穿,只有佯装无事,在宋瑾说要照镜子时笑了声,“殿下怎跟个闰中女子样,还要照镜子!”
宋瑾不戴面具了,也就是说在他的记忆里他没毁过容,他还是以前那副俊到天怒人怨的模样他若照了精子就会晾恐地认为遮张脸不是自己的。
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许无渺先前走时留了张面皮,是以宋瑾最初的模样做的。宫宴那日宋珩就是贴上这张面皮瞒过了朝中臣子,但宋瑾的脸修过,若再戴面具,不知有无影响,所以姜芋没想法给宋瑾贴上面皮。
再说宋瑾被姜芋这话堵,自然没了照镜子的心思。姜芋不敢松懈,宋珩哄宋瑾说先帝病了能哄个上午,却哄不了下午,便与宋珩商议了下,再扯个谎哄哄宋瑾。
到了下午时,宋瑾果然整了整衣冠,说要去看父皇。姜芋就笑道:“皇弟将出去了会儿,不如等皇弟回来,你们起去。”宋瑾深以为然。
没过多久,宋珩装作吃晾的模样回来了,“皇兄,父皇休息好就出宫微服私访去了,说要皇兄近日多辛苦点,好好处理政务,不可在后宫玩闹嬉戏。”
姜芋十分佩服宋珩做戏的手段,他这么说宋瑾莫说出去了,势必会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闷在殿中批阅奏折。
宋瑾虽担忧父皇在外的人身安危,但也知父皇身旁定有暗卫保护,就不再多问什么,打起十分的精神来批阅奏折。
宋珩出了太和殿就以宋瑾的名义下了道圣旨,先是罢了几个混日子混出典型的官员杀玛儆猴然后要求臣子每日勤谨做事,不可偷懒,最好每日呈上两封折子。
实则昨夜过后,臣子们犹如吃了颗定心丸,任由什么风声都吹不动他们了,毕竟他扪也晓得昨夜闹事的臣子什么下场,他们可不想步那些臣子的后尘。
这道圣旨出,不但震慑了部分怠工的臣子,还暖了那些认真做事的臣子的心,并给了他们个在宋瑾面前表现的机会,他们遂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勤谨,莫说日上两封折子,三封、四封、五封他们也上得了。
不过也有些臣子实在没事说,但为了完成奏折数,他们就开始吹嘘宋瑾,且因他们用词小心又谨慎还熨帖,还真的吹出了陛下真的这么棒的错觉。
姜芋陪着宋瑾瞧奏折,顺势瞥了俩眼,不由心叹京里的臣子可真不要脸,哪怕自己再如何心睫宋瑾,觉着宋瑾处处好得不行,估计也不会昧着良心将宋瑾吹成这个模样!
然而宋瑾却很受用,欣慰地笑道:“父皇以仁义治国,大臣们素来服他信他,虽说这折子夸大了点,但父皇确也担得起。”
姜芋:“……”
心肝!他们吹的可是你!
虽然你以为他们吹的是先帝。
姜芋皱巴着脸瞧宋瑾继续埋头批奏折。
宋珩让群臣上折子就是为了将宋瑾困在太和殿出不去,事实证明这法子效果很是不错,宋瑾果然闭门不出,心陶醉在虚拟又繁忙的政务中。
大臣们也尽心尽力上折子,朝中暂时平静下来,可姜芋晓得这平静的下面还涌着股强势的激流,她爹己暗中带西北军回去了,如妃在西南还未传信过来,慧安宫的赵太后又不知所踪,这些事情杂糅在起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
好在,没过两日,许无渺带着傅容进宫了。姜芋与宋珩道了此事,宋珩留在太和殷陪宋瑾,姜芋带着许无渺与傅容进了昭仁宫。
傅容此人不喜与人打交道,在西北他最为出名的地方有三,是如画师精心勾画的容貌,二是妙手回春的医术,三是他曾向姜芋提过亲,被姜芋拒了。
傅容心中对第三个并无芥蒂,他对姜芋有意是不假,可他与姜芋起长大的情分也不假,前者不如意,他也不能就此不见姜芋,莫说姜芋现在是有求于他,即便姜芋不提,该帮的他总会帮。
进京之前,许无渺还曾问他,“师兄你当真就不伤心她进了宫?”
怎会不伤心呢?她可是我想娶想疼的姑娘,只是伤心有何用,她对我又无意,傅容在心里这么想,就板着脸没吭声。
因着他向来就是这副面无表情的冷冰冰模样,许无渺深知再问也问不出来,就只是叹了口气,“可她过得也不好,陛下这病我瞧着是治不好了。”
傅容因为这声叹息失眠了数日,宋瑾的病他听许无渺说了,哪怕他再能从阎王爷那抢人命旦碰上心病怕也是无能为力。
可当他对上姜芋的那双藏着希冀的眸子时,这句话他没能说出来,不是因为他于心不忍,他从不扯谎哄姜芋,他知晓姜芋能挺得过耒,他只是觉着他虽治不了但宋瑾肯定现在死不了,于是他就道:“阿芋,你多多与他在起,你也开心,他也开心。”
许无渺:“……”
她师兄能说出这种话简直跟换了个性子样!毕竟他师兄碰到实在救不了的病人,哪怕病人家属哭得再怎么天崩地裂,他都会冷冷地说,“该准备后事了!”她直觉着她师兄行医这么多年没挨过打实在是太幸运了。
姜芋了然地点点头,眸子里还存有亮光,“医术治不了,其他的呢?”转头望向许无渺,“本宫记得许姑娘说过,心病还需心药医,本宫也许能解开他的心病,本宫要如何做?”
“阿芋,这个说不准的,你若能找到他犯心病的原因,或可能解。”傅容道。姜芋心里下了决心,她定寻出原因,又与许无渺道:“既然来了便留下吧,可要去瞧瞧陛下?”
“要的,我还真有点想陛下了,师兄可要去?”许无渺问傅容。傅容望向姜芋,“我若去阿芋可有所顾忌?”
姜芋讪笑声,心里很过意不去,她适才之所以没说让傅容跟着过去是怕宋瑾见有男人跟在她身边心里不舒服,但傅容是她多年的好友,毕竟不同于常人,她能让邬初年穿女装,却说不出让傅容穿的话。
“哎呀,娘娘还和师兄客气呀。”许无渺笑着打趣。姜芋还真不是客气,只是这事关系到男|生尊严,没料到傅容却板着脸表示,。穿女装无碍,你们不笑我就成。”
“不笑,绝对不笑。”许无渺做出保证,可陪傅容换了女装出来,她头个噗嗤声笑了出来,而后离傅容远远的,“师兄你穿上女装竟然比我还好看,没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