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些马匪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第四支马匪赶来救援,这支队伍虽然只有不到五百人,可是却实力强悍,而且山上那支马匪也乘机打下山,打算联合起来包围突袭营。突袭营且战且退、稳扎稳打,几乎把所带的箭全部射光,才将减员超过一半的马匪又给逼回山上去。
之后他们清理战场的时候,梁熙被一个诈死的马匪偷袭受伤,虽然伤不重,而且梁熙凭借着体内的真气很快就复原了,可是这件事激起了突袭营里所有人的怒火,他们不仅把所有受伤的马匪全部杀死,还点火烧山,想把马匪给赶出来。
谁知道天不遂人愿,才烧到一半的时候,风向突转,浓烟差点把突袭营的士兵给熏晕过去,后来更是下了一阵秋雨把火给灭了,梁熙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撤退。
这场秋雨暂时缓解了马匪的缺水,也让突袭营里的很多士兵生了病,如果不是医疗包里有治疗伤风感冒的药物,梁熙他们也许就坚持不下去了。
秋雨连绵了几日才停,之后马匪连续十几日都没有动静,梁熙他们只带了半个月的干粮,好在沼泽里可食用的动物、植物不少,箭术教官曾盛是猎人出身,乘机开始教士兵如何辨认可食用的野菜,边学边吃,又有可以当锅用的钢盔,日子到也过得很有趣味。
马匪在山上靠着积下来的雨水又过了一段时间,见梁熙他们一直不肯走,雨水也很快就用得差不多了,只好想办法找机会溜掉,可是每次明明看着山下没人,只要他们一踏出山洞就会有突袭营的士兵从山路两旁跳出来。
打不过突袭营,想跑又跑不掉,马匪只好选择投降,不管是他的参军宋赋,还是三个教官都觉得可以接受马匪投降,毕竟能快速解决还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打定主意要杀鸡儆猴的梁熙却不同意。
梁熙虽然没有见过马匪进入大梁国地界之后,是如何烧杀劫掠的,可是他曾经在草原上见过炭头他们如何杀死胡子,战争就是这样,当初他看着炭头烧毁帐篷,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杀死胡子部落的百姓,只觉得兴奋,可是想到马匪以同样的方法杀死大梁国的百姓,他就无法忍耐,心中怒火冲天。
宋赋他们劝阻不了梁熙,只好同意不接受投降,彻底剿灭所有马匪。当然,他们同意梁熙的原因,不仅仅因为梁熙是太子,这支队伍是太子的私兵,更多的是因为,每次战斗的时候,梁熙都是冲在第一线,从来没有任何的畏惧和退缩,虽然每次都让宋赋他们几个心惊肉跳,生怕梁熙遭受什么不测,可是梁熙的作为还是激励了士兵的士气,更让宋赋他们由衷的钦佩和感服。
马匪这次是彻底没了办法,只好选择突围,梁熙利用沼泽的地形设置了层层的包围圈,又因为刘嬷嬷给的地图,通过那条暗路快速转移、堵截,把马匪全部消灭在了黑蛇沼泽里。
这次的战斗让超过一百多个突袭营士兵死亡,还有不少人受伤,许多士兵在清理战场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厌战情绪,毕竟这些人在一年前还只是普通的百姓,又大多很年轻,从没有见过战争的残酷,一下死了那么多人,厌战是很正常的。
可是当他们去搜查马匪藏身的山洞时,在里面找到了大量的财物和上百个女子的尸体。从那些赤裸的尸体上,可以明显的看出,她们生前曾遭受过怎样的凌辱,一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可是一些尸体却是马匪临走之前才刚刚杀害的,这些马匪就算逃跑也不肯放过这些可怜的女子。
突袭营的士兵全部来自北疆各地,有两个士兵竟然在那些女子中看到了一个同乡,虽然他们平时只是见过那女子,连话都没有说过,可是这时候看到那女子,立刻知道自己的家乡被马匪劫掠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梁熙在这场最后的战斗里也受了伤,他的大腿被一支箭射中贯穿,虽然凭他的体质很快就能痊愈,可是这时候也只能裹了伤,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剿灭这些马匪了吧?”梁熙的声音不大,可是因为身在山洞里,回音把他的声音传到了每个士兵的耳朵里。“因为我们突袭营里也有兄弟曾经是马匪,所以你们认为马匪并不算太坏。可是,张戍、郑晃他们是不同的,他们全部是被胡子捉走的大梁国百姓,他们在心底里还是把自己当成大梁国的人。”
“然而这些马匪呢?他们却大多是胡子,他们和胡子一样残忍,把大梁国的人当成牲口,可以任他们宰杀,看看这些死不瞑目的女人,想想那些被胡子和马匪烧毁的村庄,你们就会明白战争的意义,那些死去的兄弟死去的价值。”
梁熙也曾经厌战,他还是个普通皇子的时候,被他的父皇安排到北疆大营,每日去和蔺敛捣乱,也曾说过“战争真是烦死了,每天打来打去的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是一场意外让他去了草原,亲眼看到了那些被抢到草原上的大梁国奴隶,看到了他们瘦骨嶙峋的身体,看到了那些鞭痕和伤疤。
回来之后,蔺秋给他上课的时候,在阅读大梁国的战争历史记录时,那一组组的死亡数字,想到那些人也曾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每次梁熙都会寒毛倒起,尤其是那些平民百姓,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只想吃饱穿暖、儿孙绕膝,就是这样一种平淡的生活,却因为胡子的入侵,马匪的劫掠而毁于一旦。
“战争的确会死很多人,一支射出的箭不会认识你是豪门大户,还是平民百姓,就算我这个太子殿下,它也不会绕着走,如果前方的士兵都厌战、退缩,那么我们身后的家人和百姓怎么办?看看眼前这些死去的人,和那些可能因为胡子和马匪而死去的人,你们难道不想为他们报仇,不想保护他们吗?!”
梁熙并不懂什么激励士气,他只是把自己想到的说出来,在这一刻,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个太子,那些女子的尸体让他的眼眶红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叫嚣。
☆、第135章
几乎就在梁熙向蔺秋诉说剿匪过程的同时,京城里出现了一个与蔺秋有关的流言。
这个流言的起因是,在去年中秋的宫宴上,因为楚皇后生产在即,就由太子妃来接待各官员的夫人。蔺秋虽然是男子,可是因为是太子妃,又兼年纪幼小,所以到也没人为此事说什么闲话。
可是等那些夫人进宫见到蔺秋,却都吓了一跳。蔺秋是前年年底去的北疆,在那之前因为管理内帑生意,经常在京城里走动,不仅常进宫请安的夫人们见过他,就是许多平民百姓也见过他,都知道这小太子妃因为身体不好,明明十二岁了,可是看起来还不足十岁的样子。
谁知道不足一年之后,太子妃竟然大变样了,不仅人变得健康漂亮,还一下子变成了十五六岁的模样。
因为蔺秋的名声越来越大,又因为水车、梯田的事情,在平民百姓中声望极高,但凡有点对他的不好言论也要被人唾骂,所以这事虽然奇怪,也只在私下里传。
一直到今年的三月,《白蛇传》在北陌县的日报上连载完,北陌县的主簿前来向蔺秋求新的小说,同时请求蔺秋把《白蛇传》出书,并为书绘图,其后又找人雕版,一直到七月才正式在京城的书店里售卖,同时售卖的还有《西游记》的无插画版本。
那之后没多久,就开始有流言传出,说太子妃被妖怪附身了,否则他一个常年病怏怏的小孩儿,怎么会一下子那么健康,还突然长大了许多。至于他写的《西游记》和《白蛇传》,那根本就是在写他的同伙的故事。
一开始这个流言还只在坊间流传,可是很快就越演越烈,许多学子文人也加入了进来,到后来朝堂上不少大臣都开始对此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就连那些支持蔺敛的武将也开始将信将疑。
这则流言刚刚开始传播的时候,蔺柏刚刚因为蔡娥的口供而开始查贺骅,因为当时贺骅正好不在京城,去了位于旭东郡的贺家书院,蔺柏立刻带人也去了旭东郡,等他回来再查此事来源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最早散播流言的人了。
对此蔺柏虽然有些懊恼,但也没太当一回事,大梁国的历史上,许多人都曾被人当成妖魔鬼怪,民间还有不少小的庙宇祭祀他们,比如说静云师太所在的慈云庵,供奉的就是一个女子,传说中她是某种花妖,但实际上她只是一个拥有三米长发的普通女人,只是因为很少有人能把头发留那么长,才被人说成了妖。
然而蔺柏忘了一件事,这些被人供奉尊敬的“妖”,大多是死后才被人说成妖怪,受到世人的崇拜,少数生前就被人说成是妖怪的,大多不得好死。
没多久,流言开始变得有攻击性了,以前没有人知道一个“妖”是如何修炼的,虽然有吃小孩肉之类的恐怖传说,可是这和太子妃联系不到一起,到是《西游记》《白蛇传》提供了不少的线索。
太子妃是在与太子成亲之后,身体才逐渐变好,后来更是突飞猛进,连身体都长大了一大截,所以他的修炼必定是与太子有关。而《白蛇传》中,白素贞虽然治病救人,可是在法海的口里,就是一个吸食男子精气的蛇妖。
这简直和太子妃太像了,太子妃虽然设计出水车、梯田造福百姓,可是谁知道他私下里是什么样子?说不定也是个吸食男子精气的妖怪,否则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的儿子,又怎么会嫁给太子做男妻呢?
这些人已经完全忘了,当初可是皇上下旨让蔺秋嫁给梁熙的,可是流言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可言,太子妃的所谓“原型”也开始出现了各种版本,有说他是狐狸精的,有说他是蛇妖的,甚至因为蔺府有三棵海外仙山移植来的异种桃花树,而说他是桃花妖的。
梁洪烈为此大怒,在朝堂上狠狠的发落了一批为此上奏的大臣,于是他也成了流言的一部分,说他也被太子妃迷惑了,否则又怎么会把小儿子交给媳妇照顾,而不是交给后宫里的妃子扶养?甚至有流言说,他们父子二人共用太子妃。
等流言传到北疆的时候,已经到了九月。
九月初,北疆二十几个县的学堂正式开学,虽然时间上有些仓促,可是因为资金足够,学堂的兴建到也快速,而且因为只招收一年级的学生,所以校舍方面到也不用太大。
至于教书的先生,除了招收各地私塾里的先生,李太傅写了不少书信给自己的一些好友,他的那些好友大多是名声显赫的文人墨客,所以李太傅并没有邀请他们,而是让他们派门下弟子来教书育人。
一般文人还是很高兴于文化的传承,听说北疆一下子要建立二十多所学校,招收所有十二岁以下儿童免费读书,许多人都很好奇,这么多学生如何免费读书?要知道大梁国的学子们,每年可是要开销不少钱呢。于是纷纷派了自己的弟子来,甚至有的还亲自前来,打算过一把先生瘾。
等这些文人赶到北疆,才发现那些学堂里教的东西非常古怪,语文、数学、美术、音乐、体育、品德……
要说一般的学子,虽然也会学习术数、绘画、乐器等东西,可是那属于个人爱好,是私下里另请人来教,而不是在学堂里学的,而新建立的学堂却把这些都包括进去了。
还有那体育,学堂里竟然还有一个宽阔的操场,小小年纪的孩子每天早上来到学堂,先要打一套拳,还要在操场上跑上几圈。每隔几天还要有专门的体育课?这是要做什么?练好了身体上战场吗?
至于那品德就更奇怪了,这种个人修养的问题,也需要专门在课堂上教吗?
虽然课程古怪,可是看着那些穿上统一服装,背着统一书包的孩子,那些文人和他们的弟子还是震惊了。
“东安兄,这些学童为何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一位文人好奇的问道。
李太傅抚着胡须,微笑到:“太子妃说,一个学童在学堂里,就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每个学童们的家境不同,他们的服装难免会有档次的不同,穿着一样的服装,虽然不能完全避免学童的攀比,也可以尽量的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