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皱眉看向他,表示没听明白。
他放下手机,身体向后依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每一个有心理障碍疾病的人都是不完整的,严重的就会作出不可挽回的犯罪形势,而法律对这类人的定义就脱离了人的含义,没有主动能动思想的即使披着人皮也同禽兽无异,可禽兽没有人伦纲常,所以就不会受到法律的束缚。”
苏蓉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此刻他双眸的交集并没有汇聚在她脸上,而是停留在了她面前的某个点,这倒不显得尴尬。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相反,不受束缚等同于变相的保护。因而就是这种种的存在,有些时候人和禽兽也只是一念之差。”他自嘲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苍卿楠的无言让苏蓉想到了还睡在车里的陆然,开朗如他,可今天他一反常态的低靡,在医院门口他们车内外的交谈以及车门外散落堆积的烟头。
他们早就知道了。
几天没日没夜的追踪,换来的是赵元检查出的精神病,四位死者和她们家人的哭诉无门。赵元无需承担责任,但监护人却不得不为民事责任买单,这么一个毒瘤却生长在法律的温床下,吸食着血亲的精力和财力。
好不公平。
吃完饭,回到车里,陆然已经醒了。
“哥,我刚刚接到消息,被害者的家人请了律师打算起诉赵元。”陆然的声音轻快许多。
“赵元这边有什么情况。”苍卿楠递过餐盒。
陆然接过从里面拿出一个包子,“呵~”他轻笑一声,“赵元早年父母离异,母亲跟人跑了,父亲再婚,别说他爹有钱,就算有不是还有个继母么,怎么也不可能同意拿钱请律师了,况且赵元这种情况跟个无底洞似的,再者,现在受害家属就是想以命抵命,说什么都没有用。”说完咬了口包子。
“局里什么态度。”
“当然是支持啊。”含糊不清的声音,苏蓉看不下去帮他拧开了豆浆的杯盖,陆然笑笑接过,“我还真感谢这几家受害者,赵元要是放出来迟早害得出事,他家老头都五十多岁了,哪有闲工夫照顾他呢,搞不好一发病,老头再把命搭进去。”
苏蓉听着陆然的话点点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苍卿楠,他单手扶在方向盘上,食指不断的在上面轻轻的敲打着,接着他回过头看向后座的苏蓉,“我们要去一趟鉴察中心,你去不去。”他黑色的瞳眸落在她脖子上的固定器上,没有问行不行,而是去不去,在很大程上满足了她的自尊心。
苏蓉点头,去,当然去,必须去。
新闻从来不缺的就是话题。
陆然也来了精神,当即与苍卿楠交换了位置。
苏蓉是第一次听说鉴察中心,想象着有着技术人员拿着试管点着酒精灯研究的情景,路上难免兴奋,可到了医院门口她愣神了。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不走啊?”陆然走到她身边。
“鉴察中心?”
陆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听楠哥胡诌,他说的鉴察中心是鉴定神经病的司法机构,一般是检察院指定的几家精神病院,恩,我们来的这家就是之前给赵元鉴定的医院。”
苏蓉突然有种被骗的感觉,沉重的固定器压着脖子,她只好转着身子寻找苍卿楠的身影,却在医院的门口碰到了他和另一个人。
不同于苍卿楠衣着的随性,那人西装革履,里面白色衬衫的领口严丝合缝的扣着,他戴着无框的眼睛没能遮住狭长的眼睛,里面透着精明,他左手提着黑色皮包,与苍卿楠交谈片刻后从包里抽出几张纸质文件,距离太远,苏蓉没瞧见什么,只是苍卿楠转身走过来时,原本他那发笑的桃花眼没有了笑意,目光晦暗不明。
“他谁啊?”苏蓉拱拱陆然。
“你连他都不知道。”他一副‘你外星来的吧’眼神,“不应该啊?”
“我不知道他很奇怪么?”
“你们报社没采访过他?那几年前他的成名案,就是那个空姐藏尸案,你应该知道吧?”
经陆然一提醒,苏蓉想起来了,几年前,26岁的空姐被妹妹发现遭人杀害,尸体藏在公寓的衣柜里,因为当时公寓没有安装监控,且地段实在过于偏僻,空姐职业本就没有规律性,再者死者人际关系单一,性格内向,警方多方调查一直都找不到证据,但死者的妹妹却直指凶手就是姐姐的男朋友——莫(某),就在警方没有证据释放莫某的时候,妹妹一纸诉讼将他告上了法庭。其间没有律师愿意帮她,一来是没有结果,二来,莫某是谁,他舅舅在部队任职,爷爷又是y市的慈善家,捐钱盖楼,帮助无数人脱离贫困,母亲又是一家三甲医院的负责人,父亲涉入商圈无人不晓,这样盘根错节的家庭,大律师不敢惹,小律师更不敢打,更何况还打不赢。
但谁也没想到有人却接了案子,还将莫某送进了监狱。
从此一举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