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雪椰坐在小郭对面,维持着端正姿势,眼神却虚无的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小郭偷偷打量她,越看越觉得雪椰好看。但一想起这个女孩子似乎和自家老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凝望她。
雪椰单手托腮望着窗外,浅棕的短发柔柔扣在脸颊前,也因为眼神没有焦距而显得带了几分呆气。但是却不违和,反而让人想要把她搂在怀中怜惜疼爱。
欧邵峰也双手环胸,藏在金丝眼镜后的视线阴鸷不定,好像谁都欠他千儿八百的样子。
这个时候阳春白雪一般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雪椰将手机举起来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起来。“你好?哪位?”
“不好意思,请问是秦小姐吗?”温柔而略带急切的女人声音传来。
“我是。”雪椰轻声回答道。
车内很静,所以就连她话筒里对方的急迫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您好!我是圣母降临的王院长。不好意思,冒昧给您打这个电话,但实在是因为我没有办法了。”那女人的声音带着焦躁和小心翼翼。
“哦,是什么事吗?”雪椰的声音更轻了。她微微侧了下身,将电话声筒的部分也掩了掩,似乎不想让其他几个人继续听这个电话。
“是这样的,童童突然不见了。因为他整天念叨着想去找您,所以假如他真的来找您,请务必通知我们好吗?”那女人似乎有点病急乱投医。
“童童不见了?到处找过了吗,报警了没有。”雪椰眉头微蹙着,声音中也带了丝紧张。
“到处找过了的。但是没超过48小时,警局不受理。对不起啊!我们也是急的没办法。”女人颠三倒四的说道。
“孩子要紧,我会密切留意的。你们那边有了消息也请给我个电话好吗?”雪椰轻声说道。
“那是自然的,秦小姐!”女人赶紧回答,说到最后也叹了口气:“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雪椰说道。
女人幽幽的说道:“您有空来看看孩子好吗?他们很想见您。”
雪椰的长睫徐徐垂落,轻‘嗯’了一声。“我尽量。”
“那我不打扰您了,愿您幸福。”女人说。
“好的。”雪椰挂掉了电话。她有些疲惫,单手捂住了酸涩发沉的眸子。又轻叹了口气,那浓重的倦怠之感根本懒得掩饰。
小郭看见自家老板那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脸色阴沉的厉害,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事已至此,小郭在车中觉得如坐针毡。感觉实在冷场得不成个局面,但是他又不敢出声打破,只得拼命缩小自己存在感。
车里除了换气口时不时发出的‘呼呼’声,再无其他。
车辆还在继续前行着,除了几个红灯,也算畅行无阻。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椰拿下了掩在眼睛上的手望向窗外,然后她开口说道:“司机大哥,就在前面岔路口放我下来。”
“可是还没有到临江近景公寓哦!”司机小赵在驾驶室里答道。
“这里就可以了,过了那个路口你不好掉头。”雪椰淡淡一笑,那笑容很空洞。
“boss?”小赵询问欧邵峰的意见。
“听她的。”欧邵峰冷声回答。
车辆便渐渐的停住了,雪椰又和欧邵峰道了声谢就躬着身子打算开门出去。欧邵峰却突然身形一动,一只单手拉住了她纤细的臂肘,但用的力气不大。
“欧先生?”雪椰诧异,微微侧过脸来看他。
“你不觉得有什么该告诉我的吗?”他卷起长睫,眉宇间一片阴鸷表情。
“说什么?”她没明白。
“那个孩子。”他冷声问道。“叫童童的那个。”
“怎么了?”她知道他听见了电话里面内容。但是她和王院长话也没说几句,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他是谁?”是不是……他的浅薄粉唇抿了抿,将冲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我助养的一个孤儿院孩子,他突然不见了。王院长很着急,叫我有线索的话立即提供给她。”她缓缓答道。
虽然脸上也有焦急,但那个态度绝对不是丢掉了亲生孩子的母亲该有的样子。
欧邵峰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也实在受够了自己的东想西想。他微一颌首放开了她,雪椰也就顺势下了车。
然后车辆又缓缓启动驶远,小郭坐在倒座上,从后窗可以清楚看见穿着小洋装的雪椰还站在原地。渐渐远了看不清容貌,但那孤寂淡然的神态却出奇的叫人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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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岚的复式楼时,时间还早,也就下午一两点的样子。
她开了门,又轻轻喊了句:“娟姨,我回来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回应她。联想到现在是白天时间,她和江岚这个时间一般都是不在家的。所以她也吃不准娟姨这个时候会做什么,也许临时有事去了哪里也不一定。
雪椰换了拖鞋,打算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接杯水喝,再洗衣服。
她在家里‘噗哒噗哒’的忙了一圈,等到衣服洗好晾晒了起来,又给自己洗了个苹果,才抱着手机准备坐到沙发里。
雪椰还没来得及张嘴,电话就再次响了起来。她看了下那个号码,没有半点迟疑的接听起来。“王院长,童童找到了吗?”
王院长略带喜意的声音再度传来:“找到了找到了。”原来孩子自己藏了起来,总算虚惊一场。
“不好意思啊,秦小姐。我还得打电话和别的人报喜,这里先不耽误了。”
“好的。”
两人简短的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与此同时,一个男人清爽的声音低低响了起来。“王院长?你领养了孩子?”在安静的室内是那样的诡异。
雪椰立即敛了笑起身,环视周遭一圈,最后才在飘动的窗帘后看到了那道一动不动的身影。
那个身影穿着身全黑的运动服,连脚下的运动鞋都是纯黑的,鞋标都没有。背上背着疑似吉他盒的黑色大包,隐在暗处的时候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阿芒?”她游魂般的呼唤出个名字。
“可不就是我吗?”阿芒从窗帘后闲散走来,接着往沙发里同样一窝。两人的端正姿势一模一样,就像是在照镜子般奇异。“就凭你现在这份警觉性,长一百颗心脏都不够捅的。”
“嗯。”她点了点头。一络碎发掉下来,漾在眉睫间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