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椰又‘嗯’了一声,却觉得目力实在是不行了。只得抽空捏了捏鼻梁,与此同时,锲而不舍的电话再次响起。
雪椰轻轻叹了口气,决定给这个号码一次机会,真是骗子的话就拉黑。
“喂,你好?”她歪着头,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窝里,手指又回到了键盘上继续敲击。听筒对面却安安静静的,一丝声音也无。是骚扰电话吗?雪椰的眉尖滑过一丝疑惑,说着就要挂断电话拉黑。
“你在干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却从听筒里流泻了出来。
雪椰的手机差点从肩窝中滑掉下去,欧邵峰?!他居然会给自己打电话?
“你在公司?”欧邵峰的声音仿佛带着寒气,从听筒里传来凉飕飕的。“现在可是九点,江岚不错啊,这个时间还把你留在公司加班。”
“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雪椰的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她护着听筒站起身来,往墙角走去。
欧邵峰扬起眉睫,却没有回答她。
“没办法,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厘清。”雪椰声音嘶哑比之前要更严重些。
因为急着上手阿妙的工作,她已经连着开夜车好几天。又因为夏秋交替,更少不得要上火。
“他还真是把人用到了刀刃上。”欧邵峰讥讽着又启动了车钥匙点火,打着后大手将方向盘转了个圈,车内荧光蓝灯随着点火而微亮,暗夜中印的他眉眼若画。
“你在开车?你在外面?”雪椰听见车钥匙的点火声音。“那不说了吧,你开车不能打电话。”
“等一下。”欧邵峰按了免提,将手机摆在了车上的固定处。
“怎么?”雪椰声线尽量压低,公司里现在人没几个了。除了苏月月和另外两个网站维护的男同事就是她自己。
“吃饭了么。”欧邵峰淡若水色的语音缓缓流淌着。
“啊?啊……吃了。”吃了五块钱的盒饭。
“我知道了。”欧邵峰挂断了电话,方向盘打死开出临时停车道上了辅路。
雪椰放下电话,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太对劲。跳得简直像是里面有只小兔子在发春,可是季节不对,现在分明是夏天?
“你男神打来的?”雪椰坐下来后,苏月月调侃的声音飞来。
“啊?什么?”她神情仲怔,没明白对方说的什么。
“你是没看到你那个小脸蛋啊,比打了腮红还要粉扑扑。”苏月月啧啧称奇,手里的活却不停。“撸着袖子加油干吧,今晚我可不想像昨天一样十一点才能到家了!”
“噢!”雪椰静下心神来工作,但胸口的砰砰跳却怎么也安稳不下来。怎么办?欧邵峰刚才打电话给自己了,是不是该存一下号码?
想到这里她又扔下了键盘,将香槟色手机捉到手里。翻到已接来电页面,那里正静静躺着一串数字,是欧邵峰刚打来的号码。
白皙柔嫩的指尖轻触了触屏幕上的那串数字,又放了下去。叹了口气,她将那串数字编辑进电话本,名字一行却琢磨不定。
雪椰先是打上了‘欧邵峰’三个字,想了会儿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接着她又打上了‘欧先生’三个字,可是还没打完她就停止了编辑。最后还是删光了,只留下那一串数字,没有任何备注。
心思乱七八糟的雪椰先是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喝了两口养生菊花茶才静下心神来继续工作。
办公室里万般寂静,只能听见机械键盘时不时的‘咔嚓’声。
苏月月埋头又干了一会儿,终于清理完了手头上的工作。“好歹可以回家了,你还要多久?”
雪椰苦兮兮的露出个笑脸来。“可能还要点时间,你先走吧!”
“注意安全。”苏月月交代完也就拎起小包下了楼。办公室此时已经时针指向了9点半,另外两个维修网站的男同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也就是说,现在整间工作室里又只剩下了雪椰。
雪椰觉得双目发沉的厉害,只得捧着杯子去茶水间给自己续杯水。等到回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她捉起来一看。是欧邵峰?有两个未接来电。
她是不是该回个电话?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又再度震了起来,还是他!
雪椰手忙脚乱的将茶杯放在桌上,接通了电话。“喂,欧先生?”声音微微嘶哑。
“下楼。”欧邵峰低沉带有磁性的音量从手机听筒传来。
“啊?”雪椰捉着手机,慌里慌张往楼梯走去。“好的。”
岚工作室本身在二楼,倒是用不上坐电梯。她扶着扶手一路往下俯冲,在一楼大厅闸口处看见了那道纤长的伟岸身影。
欧邵峰看着她走出闸口,手机挂断了。
“欧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雪椰平复了一下,尽量沉静的问话道。
“没什么,只是通知你这个周末张市长邀请我们参加私人聚会。”他的眸子静静落在她面上,声音沉着。“你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吧?”
“记得的,这件事你可以电话里告诉我啊。”雪椰低着小脸,勾起了脸颊边的碎发。“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给你。”欧邵峰却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将手中的购物袋递过去。
“这是什么?”雪椰诧异,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她展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个通体纯黑,无logo的磨砂质地保温杯,容量不小。
“哑猫似的别说话了行不行?刮耳膜。”欧邵峰蹙了蹙眉,阴沉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高兴。
雪椰点点螓首,不好再说话。小脸上原本的红潮也如数退去,只剩下雪白。
“记得喝。”欧邵峰看她神色暗淡了下来,也不想解释什么,对她挥挥手便出了大厦。
雪椰抱着纸袋,目送他的背影消逝才往楼上走去。
等她忙了半宿结束工作后,时间已经近10点半了。而公车最晚的一班就是10点半。关掉电脑,工作室整个暗沉了下来。她也抓紧小跑往车站冲去,在扶着站牌大喘气的时候晚班车如约而至。
雪椰抱着纸袋上了车,她坐在最后一排,短发安静的模样投影在大巴窗后。
公车走走停停,开了二十多分钟到站。雪椰拎着纸袋下了车,现在到底是末夏了,晚上11点还是挺冷的。她将纸袋搂在怀中,双手抱臂温温吞吞的过马路,而马路对面就是江岚的公寓。
雪椰在某道视线中缓缓进了公寓,然后上了电梯。
出了电梯的她开锁进了门。屋子里安静无声,和她住同一层的娟姨早就睡了。雪椰开了自己房间的灯,又将窗帘拉上,姣好瘦弱的身姿在窗前一闪而过。
也不知道在里面七晃八晃的忙了些什么,等到那盏灯关上,窗后彻底黑沉时,公寓楼下的某辆豪车车头灯闪了一下。
那车点了火,又缓缓上了辅路。而车内的男人面无表情,持着方向盘的大手白皙耀眼,上了主路后一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