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欧仍是没停止吻她,口齿不清地说:“什么?”应曦微微挣扎,鼓起勇气,说:“我想回家!”
奕欧顿时一愣,他抬起身子,惊愕地望着身下的应曦:“回家?”他搞不懂她为何此时想回家。还有,回家?这里不就是她的家吗?他这些天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屋里一切全部都按照她的平时喜好布置的,还有柜子里的众多衣物,他一件一件精挑细选,难道她都视而不见吗?
应曦也立刻察觉到他急剧变化的心情,她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怯怯地说:“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过应旸了,我想见他。”
“你一个星期没有见过旸哥?”奕欧很惊讶,虽然他从乡下回来后也没有见过程应旸,但是应旸不可能在应曦回来后不去见她的。“你那天回来后没有见过旸哥吗?”
应曦看着奕欧,很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也许是那天的回忆过于难以接受,她的大脑竟然自动过滤了一些重要信息,连应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撒谎。她的眼睛迅速涨满泪花,抽噎着说:“我一直在打电话,可是一直都打不通。我天天都在疗养院里,他都没来看我。我想见他。”
奕欧的心蓦地抽疼了。刚刚升起的欲火仿佛被泼了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灭得干干净净。他松开应曦,颓废地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应曦,你在我的面前不断地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可否想过我的感受?
“好,我带你回去。”他终于睁开眼睛,很吃力地吐出这几个字。他脱下西装,扯下领带,拿起应曦的行李,打开门,看也没看她,说:“走吧。”
应曦低下头,她明显感受到奕欧心如刀绞的心情,自己也难受极了。如果不是因为牵挂应旸,她多想在这里度过美好的春宵。如果不是因为牵挂应旸,她多想陪陪奕欧,毕竟他是除了应旸外,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牵挂应旸……
她默默地跟着奕欧,坐车,下车,步入大楼,进入电梯。全程,俩人都一直没有说话。奕欧也没有拉着她的手,就像回到了从前,他是保镖,她的被保护的“上级的女人。”只有一点不同,应曦一直是怀着复杂的、内疚的心情,对应旸,也对奕欧。
“到了。”奕欧走到程应旸和应曦的家门前,面无表情地说。他没有看她,或者说,他避免看她。尝过了她的滋味后,他理所当然地把应曦当做了自己的女人,他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心里装着其他男人。尽管,他很早就有这个心里准备。
应曦掏出钥匙开门,屋内是一室冷清。程应旸不在。应曦心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奕欧好像没有看见她的样子似的,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他此时万般无奈的心情。
“你……你去哪儿?不回你的屋子吗?”应曦回过头,含着泪问。
奕欧想了一下,回酒店公寓吗?他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那里虽然豪华,但是没有人分享,再豪华也是孑然一身。还是在这里住吧。公司虽然给他那间酒店公寓作为新住处,但这里的屋子仍然归他所有。而且就在同一层楼,也可以随时照看她。毕竟这里住了那么多年,屋子还是自己的好。
“我就在旁边。你早点休息。”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奕欧!”应曦忽然叫住他,奕欧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仅仅是侧了侧脸,等着她的下文。
“谢谢你!”应曦含着泪,真诚地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切!”
奕欧终于回过头,看着梨花带雨的应曦,说:“你知道的,你永远不必谢我。”
他走到自己房门前,转头见应曦扶着门框看着他,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掉到衣襟上,掉到地上……滴滴掉在他心里。一个人在孤零零的房子里,这种孤独的滋味他尝够了。应曦是那么脆弱的女子,这独守空房的感觉一定更加难过。他一肚子的不愉快早已消失,终究还是不忍心,说了句:“进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不管旸哥回没回来,有事就找我。”
应曦点头,就这么噙着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奕欧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去,然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应曦抽了抽鼻子,正呜咽着,忽然听见开门声,奕欧露出头,对她说:“还是看着你进去吧,免得我牵挂。”
应曦眨眨眼,抖落了一颗泪后,说了句:“你也早点休息。晚安。”然后进屋去了。奕欧叹了口气,无奈地关上了门。
你牵挂的人不在你身边,我牵挂的人在我身边,却不得亲近!
应曦打开一盏壁灯,环顾熟悉的四周,不禁又伤感起来。她不是第一次面对一室冷清,但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撕心裂肺地想念应旸。她有些神经质地拼命打他的手机,每一次都提示“您好,机主已关机了……”直到自己的手机都没电才停下来。她也没有除了奕欧以外的弟兄们的手机号码,无法可想。怎么办?只好等!她想坐在沙发上,可是双脚像是很抗拒那个地方似的,死活不肯挪动,她只好走到旁边的贵妃椅上,拿了个抱枕,半躺着等应旸回家。
程应旸此时和弟兄们在一间歌舞厅里。弟兄们有的唱歌,有的猜拳,有的玩骰子,还有的与身边的女郎调笑。只有他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马爹利,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酒,是水。
令狐真说:“旸哥,你已经闷闷不乐半个多月了,应曦姐回来了,你为何不让她一起来玩呢?”
“对啊!还有奕欧!”众弟兄们附和着。
“不要提他们!”应旸说。从昨天开始,他无时不刻通过应曦身上的定位追踪器了解她的行踪,得知奕欧今天一天都带她游山玩水,临近傍晚又去了酒店公寓,他的心情恶劣到极点。此时他再次打开定位追踪接收器,赫然发现应曦已经回家了!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令狐真问:“要上哪儿?”
“回家!”程应旸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去。
“这么晚了,还回去啥!” “就是,随便开个房凑合着睡一晚不就得了!”众弟兄七嘴八舌地说。
还是令狐真大约猜到什么,他上前扶住应旸,说:“旸哥,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程应旸摆摆手。
令狐真劝他:“旸哥,别逞能,你醉成这个样子能开车吗?万一给交警抓到了,第二天报纸可就有头条了。”
程应旸虽然有些醉意,但却也不糊涂。他想了想,有道理,就扶着令狐,还有伍松护送着,回家!
程应旸坐上了法拉利,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令狐真:“还有迷香吗?”
“迷香?”令狐真一愣,这是他们以前混黑道的时候用的一些下三滥的东西,专门对付一些棘手的人物或者在危急的时候喷向对方用以自保。这种迷香,无色略有异味,能在短时间内使人失去知觉,不过药物本身对身体倒是没有太大的伤害。今天旸哥为何忽然要这个玩意儿?
“好像家里还有一点,但是我要回去取,现在急要吗?要来干什么呢?”
“先去你家,拿一点给我。顺便再给我拿一些解酒药。”程应旸回答,然后在车后座闭目养神。
令狐真只得开车回家取药。在路上伍松开玩笑说:“旸哥,你要迷药,不是想迷奸应曦姐吧?”
程应旸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复又闭上。令狐真狠狠地瞪了伍松一眼,意思是: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少自讨没趣了!伍松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
迷香拿了,伍松也买了醒酒药给程应旸吃了,令狐真他们送他到了家楼下,应旸让他俩回去了。
程应旸拿着迷香,在电梯口思索了半晌。对应曦的愧疚和自责让他始终没有勇气面对她,但疯狂的思念又让他不得不借用迷香的作用得以亲近她。可是,如何让迷香起作用,而不会让自己暴露在她面前呢?
思索良久,他决定找奕欧。他刚走到奕欧房门前,就是这么巧,奕欧开门了。
俩人都一愣。“旸哥?”奕欧十分惊讶:“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有。”程应旸言简意赅地说:“帮我让姐睡个好觉。”
奕欧见到迷香,更加惊讶了。他看着应旸手里的迷香,疑惑地问:“应曦说回来之后一直没有见过你,难道……”
程应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不要问为什么,照做就是了。这个迷香是改良了的,对身体没有伤害。”
奕欧苦笑着接过迷香,他虽然不知道程应旸使用它的确切目的,但他还是要问:“旸哥,你知道心爱的女人心心念念另外一个男人的滋味吗?”
程应旸一听,抽了抽嘴角,冷笑道:“当然知道,我比你还更早知道这个滋味。”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留下我?”奕欧挨着门,问道。
程应旸一听到这个问题就烦躁。奕欧是他的生死兄弟,他们这些从刀枪剑口下活过来的人都愿意为弟兄两肋插刀,可是,一旦涉及爱情,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如果不是应曦离不开奕欧,他程应旸会将自己女人与别的男人分享?!“怎么?你后悔了?我有后悔药,要不要试试?”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后悔?奕欧严肃起来:“在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他直视程应旸,目光中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哦?那刚才是谁问……”
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俩回头一看,是应曦打开了大门。程应旸一个箭步跨入奕欧家里,就躲在门边上。
“奕欧,”应曦探出半个身子,她见奕欧站在外边,问:“是不是应旸回来了?刚才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
奕欧下意识地往屋内看了一眼,只见程应旸朝他摆摆手,又指了指他手中的迷香。
程应曦已经走了过来,奕欧清楚地看到,她脸上还有泪痕,整个人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应旸人呢?你刚才是不是和他说话呢?”
奕欧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她说:“可能是你太想旸哥了,出现了幻听吧?”
应曦双眸瞬时涨满晶莹,她低下头说:“他去了哪里?我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都没有人接,以前他无论在哪里,每天都会给我一个电话,可是最近……”
奕欧苦笑:“也许是旸哥有些不方便,所以要晚些回来也说不定。”他抬手帮她拭泪,应曦无意中看见奕欧手里的迷香,噙着眼泪好奇地拿过来,问:“这是什么?”奕欧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仔细看了看这精致的小瓶子,瓶身有还个标签。
“迷香?你们是不是少写了一个字?应该是迷迭香吧?”她打开瓶口嗅了嗅,“不过味道不像……”
奕欧欲言又止,犹豫了一秒钟才说:“这个东西……”他话还未说完,应曦已经盖上瓶口了。她把迷香还给奕欧,继续她刚才的“大珠小珠落玉盘”:“奕欧,你说应旸他是不是不要我了……”说着,她双目一翻,身子忽然软了下去,还好,她被两双手牢牢地接住。
程应旸已经闪身出来,他看着应曦,温柔地说:“姐,我永远不会不要你。”他对同样扶着应曦的奕欧说:“多谢!你可以进去休息了。我来照顾她。”
奕欧却不放手,他看着应旸说:“不,旸哥,你满身酒气,自己都需要人照顾,怎么照顾她?不如让我来,你去休息吧。”
“休息个p!我费那么大事回来,又取了迷香,还不是为了见我姐,你在这搅什么局?没你的事了,你走开!”程应旸虽然带着几分酒意,但也比之前清醒了不少。他想把应曦抱起来,可是奕欧不放。
“我今天特地带她出院,带她散心,请了酒店大厨炮制法国大餐,费尽心思,可是应曦一整天想得都是你,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还有,应曦是活蹦乱跳的回来的,我亲自送她回这里,为什么没几天就进了那个私人医院?还防我防得那么严实,旸哥,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望着应旸,目光有些犀利。
程应旸有些心虚,他躲避着奕欧的目光,说:“这么说,你是怪我破坏了你的良宵?”
“我不敢怪旸哥你。我只是想知道,为何应曦会进了医院?”奕欧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程应旸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可不想说是他自己把应曦整入院的,他为此已经难受了好几天,至今都不敢面对应曦。“那好,我让先你照顾她。免得你日后说我不近人情。”
奕欧听出来了,这个“照顾”,是有潜台词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程应旸会有这个想法,他颤声问:“我先照顾她?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程应旸说这话的时候在强忍心里的痛楚。“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东西不必说得那么明白。你如果告诉我,你没有碰过她,我就……”
应旸还未说完呢,奕欧腾出一只手自家门关好,一把抱起应曦,不容置疑地往应旸家走去。程应旸一愣:你小子动作还真快!他抹了把脸,苦笑一下,也跟着回家,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