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清月目露嘲讽地看着她。
常氏指了指桌上她叫人端来的那盅汤:“你这几日来回颠簸想必也累了,我特意叫下人给你熬的汤,你喝了便休息吧。”
沈清月看了一眼那汤,了然于心:“您在这汤里放了什么?”
“都是些滋补身体的好东西……”常氏假装漫不经心道。
“是么?”沈清月将汤推到了一边,“我不想喝。”
常氏却又将汤推回来:“你得喝,必须得喝!”
沈清月却是一把将汤直接推出了桌际,那瓷盅摔在地上,里面的热汤撒了一片。
“我不喝,您回吧。”沈清月知她在汤里下了东西,眸中尽是失望与厌恶。
常氏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终于撕破了脸皮,骂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孩子!”
沈清月冷眸看她:“您不是我的母亲,我对您谈不上忤逆不孝。”
“好啊你……”常氏气得转身离去,待到了院中,她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再去盛碗汤来叫她喝!”
“可小姐若是不肯……”
“灌也给她灌下去!”
“是!”
常氏没有离开沈清月的院子,她就坐在院子里等着,待那丫鬟取了汤回来,又多叫了几个丫鬟婆子一起进了沈清月的房间。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绿竹的哭喊声。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放开小姐,你们快放开小姐……”
常氏无动于衷地听着,直到那些丫鬟婆子出来,连同绿竹一起带了出来。
绿竹哭着跪到常氏面前,恳求她不要送小姐走。
常氏被她哭得不耐烦,让人将她找个房间暂时关起来。
随后便有人抬了轿子进来,叫房间里已经昏睡过去的沈清月抬走了。
房门没关,常氏看着沈清月骤然空荡的房间。
到底是她养大的孩子,纵然不算多疼爱,却也是她瞧着长大的。
愧疚感难免开始暗暗滋生,她小声咕哝了一句:“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谁叫你生在了沈家呢……”
***
沈清月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自己房间里了。
床边守着她的两个人,都穿着一身宫装。
她已经入宫了。
不出所料的话,她现在应该在太后的宫苑中。
沈清月从床上坐起身来,对其中一位宫女说:“我想见太后。”
那位宫女福身道:“太后说待姑娘醒了也要来见您的,奴婢这就去通传。”
另一位宫女转身取了一套衣服和首饰来,端端呈到沈清月面前:“姑娘,这是太后命人给您准备的衣裳和首饰,您换上吧。”
沈清月看了一眼,便晓得那都是嘉和公主喜欢的颜色和样式。
“先放着吧,我现在不想换。”
那宫女却并没将衣服和首饰放下,仍旧稳稳地端在她的面前。
沈清月也不去看她,兀自坐在床上发呆。
约莫两刻钟后,房门被打开,太后走了进来,满目威仪,气势凌然。
沈清月是懂礼数的人,见到太后自是要行大礼的,可太后如今为了一己之私,做出逼迫臣女的事情,委实叫沈清月尊重不起来,是以她连礼都不肯行了。
太后身边的嬷嬷见她还坐在床上不动,便呵斥了一声:“大胆,见到太后怎的不行礼?”
沈清月并未被她吓到,她的目光清清淡淡地投向太后,没有丝毫的敬意。
嬷嬷见状,似要上前教训她,却被太后抬手制止。
太后看着她,悠然开口道:“听说你在府中闹了好大一通,眼下怎的如此冷静?”
“太后势在必得,我闹又有什么用?”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父母很识时务,看来你也是……”
“太后怕是看错我了,我并不是个识时务的人,”沈清月笑道,“倘若我并不在意家人的前途甚至性命,太后又打算用什么来威胁我呢?”
“哀家自然有别的办法,”太后说道,“宫里有一味秘药,慢性的,半月发作一次,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哀家不愿意用在你身上,你先前为哀家侍疾,哀家心里一直记着你的好,希望这次你也不要叫哀家失望……”
“那怕是真的要让太后失望了。”沈清月忽然拔了头上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脖间,“太后可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
太后却并不在意:“哀家方才还夸你是聪明的孩子,没想到你也是个轴脾气。你便是将自己脖子戳成筛子,宫里这么多太医,也能治得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