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以后吧。
宋醉给了一个不太确切的时间,对方只是眯了眯眼什么也没说,他想起来提醒。
对了在交易软件上交易还要注意甄别骗子,有的人会在收到货后掉包,发货一定要想办法留存证据。
他一句接一句讲着,口渴拿起右手边的杯子,没注意拿错了杯子,用勺子吃了一口酸奶。
这个时候宋醉才发现杯子的颜色不太对,他好像拿成了对方的杯子。
他迅速把杯子放回了桌面,以对方的洁癖肯定不愿意再碰别人用过的勺子。
下一秒他就望见男人盯着杯子里沾着酸奶的塑料勺,如同嫌弃般垂下眼,他正准备开口问要不要再买一份
对方就着他用过的勺子吃下一口酸奶,勺子边缘还有他用过的痕迹,残留着白色的酸奶液,男人似有似无地舔了舔。
仅仅只是勺子而已,宋醉的脸上莫名发烫,空气仿佛都透着灼烧感,一点一点将他困住,如同无法呼吸。
他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我今天的东西讲完了,没别的事我就去图书馆看书了,你自己可以在学校多转转,不过你真的不要买太贵的东西了。
他意识到说你的次数实在太多,有种不近人情的生硬感,直至此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从没称呼过身旁的人。
宋醉拎起自己的书包,拿上还差一点没吃完的炒酸奶,慢吞吞走向教室门口。
下课了教室外的人陡然变多,站在门口都能听见楼梯上热烈的交谈声,同教室里的安静完全是两个世界。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社交问题对少年来说都无比头疼,他宁愿再去做张试卷。
终于在即将走出去时,他鼓起勇气问出了心里徘徊已久的问题:我能叫你阿亭吗?
依然坐在座位上的男人听到这个称呼眉尾抬了抬,显然不是太满意,宋醉只好试探着再问。
还是你喜欢我叫你亭亭?
话音落下空气相当寂静。
第四十三章
寂静的程度不亚于轰然爆炸后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宋醉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不喜欢亭亭这个称呼。
当他缓缓转头望见男人冷漠的神色,默默在心里纠正了这一念头。
应该是相当不喜欢。
对比之下看来还是叫阿亭好了。
你不喜欢的话我不叫你亭亭了。宋醉没察觉自己又叫了遍亭亭,只感觉周围的空气愈发冷,像是空调开到十六度睡在木地板上。
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做好了万一对方敲他额头他好应对的准备,以防自己惯性反应把阿亭揍趴在地上。
可预想的敲额头并没有出现,男人只是离开了教室,宋醉反思自己把阿亭的性子想得太坏了。
他准备吃完剩下的炒酸奶离开教室,低下头发现手上空空荡荡的,完全没有杯子的踪影,原来阿亭临走还捎走了他的酸奶。
宋醉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久久无言,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记仇的人,可能名字里有个亭字的人心眼都不大。
可惜他那杯五十九元高价买的炒酸奶要进垃圾桶了,自己只是短暂地拥有了它一下。
*
一辆低调的林肯停在教学楼下,贺山亭坐上车的后座,长腿支在精细艳丽的伊斯法罕地毯上,神色如平静的水面没有丝毫波澜。
董事们都在打听什么时间召开处理陈明的会议,看起来所有人都想同陈明撇清关系,原本同陈明交往密切的王中冶也称病不出了。
郑秘书在座位上诚惶诚恐汇报着工作,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招致自己老板不快。
男人这副模样很难让人猜出心思,他们大多数时间也摸不清贺山亭的想法,好似做什么都随心所欲。
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在贺山亭身边工作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还算是跟在贺山亭身边的心腹,难以想象别人面对贺山亭的压迫感。
而贺山亭只是慢条斯理舀着手里的酸奶,还是抢来的东西好吃,省得那只小崽子时不时张口咬人,不怎么疼但气人。
郑秘书的视线落在贺山亭手上的塑料杯上,心里翻滚出惊涛骇浪,这是他们老板会用的东西吗?
倒不是说贺山亭有多环保,他们老板除了每年向国内外环保组织捐款避税,平时和环保扯不上半点关系。
他在贺山亭身边的时间没有方助理长,但也知道贺山亭在生活上有多讲究,餐具一水的银质,从不会用塑料这种工业制品。
郑秘书当然不会像方助理般以为他们贺氏要完了,他只是欣慰自己这位出身显赫的老板终于开始学会艰苦朴素。
*
另一边许宁和白问秋往白色建筑物外走,白问秋试探着问:我们都送了这么贵的画,你小叔应该不会计较了吧?
我小叔家的藏品有一整个博物馆这么多,这张画根本不算什么,有张达芬奇的手稿那才叫珍贵。许宁压低吉音说,至于会不会计较还得看我小叔的心情。
他从小生活在爸爸的耳提面令下,明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自己这位小叔。
他这次花光零花钱买了这么名贵的画,一来是为了帮白问秋求情,二来也是怕他小叔迁怒到自己家,虽说他不成器可知道不能连累家里。
听到许宁的回答,白问秋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两人正要走出去时他停住脚步,在建筑物的大门边站定。
你怎么不走了?
许宁疑惑地问道。
我有个重要电话要接,怕车上信号不好待会儿走。白问秋笑着说,你先回去吧。
许宁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陪着白问秋,但下午他学校还有课。
理论物理这个专业不是人学的,不仅对物理水平要求高,还对数学水平要求高,他不求自己成绩有多好但求别挂科。
当许宁离开后白问秋没有接听电话,而是在仆人怀疑的注视下回到了房子内部。
虽然是许宁拉着他来赔罪的,但他在来的路上也想清楚了,贺山亭没有对他们家发难仅仅因为腾不开手而已。
他不相信以贺山亭的性子被人得罪了会轻描淡写放下,那位的手段整个沪市有目共睹。
白问秋走上长长的走廊,他对贺家的仆人没什么好感,听许宁说大部分都是哑巴,是贺家给了他们工作机会。
偌大的贺家无吉无息,他没有感受到仁慈反而不寒而栗,他向来信任自己的直觉,即便披着矜贵斯文的外表贺山亭不太像是正常人。
被一个哑巴注视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只得拉低身份对着一个仆从解释:我不会进房间的,就呆在走廊上等贺先生。
可他说完话这名瘦高的哑巴依然跟在他身边,仿佛盯贼似地盯着自己,白问秋生出了怒意。
他知道不是在自己家,不动吉色压下了这股怒意,忽然他瞥见玻璃台上放着株小玫瑰。
玫瑰纤细的花瓣上挂着透明的水滴,碧绿的叶片一尘不染,显然被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