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费心啦,三郎不是外人。”怀真冲她一笑,带着几名贴身婢女往前边去了。
**
怀真到了前厅,见姮娘正带人侍候,这才放下心来。
由于楚涟和秦姑起的头,以至于府中下人多有跟风,对未来驸马心有不满。而谢珺平时又低调内敛,她怕他们趁机怠慢。
而姮娘最是稳妥,又知道她的心意,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可鄙行径。
待众人都退出去后,厅中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谢珺面上的肃穆庄重渐渐消散,开始变得热烈痴狂。
他捧起怀真的脸,竟又显出了昔日青涩无措的模样,像盖章一般在她额头、面颊、鼻尖甚至下巴亲来亲去。
怀真笑着道:“三郎,你不抱抱我吗?”
他忙张开手臂,将她紧紧拥到了怀中,不好意思道:“我、我忘了。”
怀真将脸紧紧埋在他怀里,嗅到了降真香的味道,想到他用她所赠之香熏衣,心底不由乐开了花。
又想到他不肯以邋遢腌臜的形象见她,要回去沐浴更衣郑重修饰后才来拜访,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他对她的敬重,像是多过了爱。
她扬起脸抚摸他光滑的脸庞,摇了摇手道:“你看,这是什么?”
谢珺不解地望着她举在面前的纤纤素手,先是有些懵懂,继而气息紊乱满脸绯红,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小舟中,便是这只雪腻柔软的小手,隐在袍下捣鼓了半日,带他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激情和欢愉。
之后再未有过机会亲近,他在军营中整日挥汗如雨疲惫不堪,晚上回到营房也是倒头就睡,偶尔午夜梦回,会想起小舟中令人销魂的旖旎场景。
可是具体如何做得,他却又不明白了。
当时头脑犯晕,浑身发软,完全忘了在想什么。若有下次,定然要厚着脸皮悄悄请教一番。
“哦,错了。”怀真忙将左手举起,亮出手指上套的那对镶绿宝石金约指,“是这只手。”
谢珺心下惭愧,暗骂自己心思龌龊,忙将思绪收回,惊喜地握住她的手,道:“我以为你不喜欢,从未见你戴过。”
“我平常不习惯佩戴太多饰品,”怀真解释道:“你送的礼物,我怎么会不喜欢?”
主要是前世病弱慵懒,平常连手镯发钗都觉得累赘,遑论小饰品。
他从雍州回来后,带给她许多礼物,有北地胭脂香粉,异域风情的翠钿花胜,还有精致华美的金饰,诸如臂钏、约指、跳脱和簪钗等。
“好像有些大了,”他摩挲着她细白的手指,神情略有些尴尬,“戴着容易掉。是我粗心了,都没提前量好尺寸。”
“我的手还会再长的,过两年就适合了。”怀真笑靥如花,甜甜道。
“泱泱,”他由衷道:“你说话总能让人听了很舒坦。”
怀真半开玩笑道:“那你就跟我学着点。”
他笑着点头,从腰间解下一只手掌大小的荷包,道:“你瞧这是什么?”
怀真打开来一看,竟是一对两寸来高的磨合罗娃娃,端正细腻憨态可掬,是彩陶烧制的。
“街边很多人都在买,我凑了会儿热闹,便也买了一对小的,带给你玩。”他见怀真神情有些古怪,忙解释道。
怀真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将两个小瓷娃娃拿了出来,“这是人家供奉牛郎织女,用来乞巧求子的,你想作甚?”
“我……”谢珺一下子羞红了脸,没想到竟会闹出这样的笑话,慌忙想要夺回来,怀真立刻藏到了身后,笑道:“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收回吗?”
她向来便喜欢看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故意打趣道:“耐心一点,等明年开春就可以议婚了。你现在求哪门子的子?与其供奉牛郎织女,倒不如去濯龙园的水边烧几柱香……”
“你怎么又提这个?”谢珺哭笑不得,一把抓住她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厅外日影重重,微风过处,卷来阵阵花香。
一吻既罢,怀真便觉手脚酥软,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只得拉他落座,询问近日在军中的情形。
谢珺面泛难色,道:“事关机密,我不方便多说。”
眼看着她要变脸了,忙道:“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泱泱,你别为难我。”
怀真嗤笑道:“什么军情机密,说来说去还不都是李家的家事?你在我面前讲规矩,讲得起来吗?”
她又说道:“我打听过了,别的将领都有换防休沐的时间,偏偏你一个人没有,这是摆明了欺负人。”
“泱泱,你误会了,我刚上任,手头上事情多,还要与下属磨合,所以不能回家也属正常。”他不以为然道。
怀真眉头紧皱道:“你这说的是真心话?”
他在她面前不擅长说谎,见她问得如此直白,便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怀真瞪了他一眼,道:“走,我给你看些东西。”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两人径直绕去了藏书楼,檐下侍立的小黄门忙出来相迎。
“我们有要事相谈,让雪柏和霜松好好守着,任何人不准靠近。”怀真冷声吩咐道。
小黄门忙应声道:“是,殿下放心。”
怀真一口气上了三楼,从怀里取出钥匙,打开了书室的门,又走到书案前,挪开座椅,跪在地板上开启机关,从裂开的缝隙间抱出了一只上了三重锁的木匣子。
谢珺满面惊愕,一时间进退维谷,“你应该让我在外面等。”
怀真冷哼了一声道:“你有心防我,我却无心去防你。”
虽是气话,却像利刃一般刺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