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失望会不受控的逐渐吞没她的表达欲,分享欲,从一开始的什么都想跟他说,到后来的无话可说,时间越久,就越找不到启封口。
就连最简单的早晚安,她都难以再说出口。
两个人以往亲密无间的互动也自然而然的开始逐渐消亡。
像是荒芜野外废弃的寺庙般寂寥空无。
没了香火的续存,也不过是一堆残垣旧瓦,早就没了任何存在的意义。
阮枝桃解锁手机,进入跟池衍的聊天对话框,到此时她的情绪依然很平静,她捧着手机,指尖轻轻在键盘上敲出了两三行字。
——不用聊了。
——不如。
——我们暂时分开一下吧。
敲完最后一个字,阮枝桃也没等池衍回复,就直接关掉了手机。
她将手机放到桌边,顺手拿起了已经没那么烫的披萨,轻轻咬了一口,只是还没来得及咀嚼,她只觉胸口一阵闷痛,眼泪也跟着汹涌的冒了出来。
那块披萨到底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夜里哭红了眼,原本重感冒已经痊愈,但哭着哭着又给鼻塞了。
阮枝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坐起身,手掌覆在左胸口,从跟池衍提出分手开始,那里就一直隐隐作痛。
一直到后半夜,阮枝桃的情绪才终于开始平复下来,手机没开机,她也不知道时间,总觉得这一晚尤为的漫长,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窗外依然漆黑一片。
她翻了个身,侧躺在那里,望了一会儿窗外漆黑的夜,只觉眼皮有些沉,没过多久她又给睡着了。
再醒来时,阮枝桃依然不知道几点,但窗外的天边已经泛起光亮,看着天开始要亮的样子。
这次醒来她已经完全没了睡意,伸手摸到床边的手机,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机,想看时间。
等手机自动开机后,阮枝桃才意识到什么,但已经太迟了,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已经接连不断的传了过来。
——接一下电话。
——枝桃,接电话,我们聊一下,好不好?
这是阮枝桃发出去分开的信息后,池衍发过来的信息,依然带着这个男人独有的克制隐忍,他没讲任何伤春悲秋的话,可依然能读的出来他言语中焦急的想要挽留她。
原本哭干的眼睛,再一次湿润起来。
阮枝桃朝下翻了翻,池衍接下来的一条信息很简单,明明就几个字,却一下子就戳中了阮枝桃的心脏。
那是他凌晨四点多发过来的信息。
——醒来的话,开一下门,我在你门外。
阮枝桃泪眼朦胧的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过了早上五点,池衍连夜飞过来,又在她家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
原来这一晚于他来说也是这般煎熬。
阮枝桃将手机扣到一边,没回复池衍的任何信息,她双手撑着床边,下了床,却忘记穿鞋子,就那么光脚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她也没开灯,趁着窗外些微的光亮走到门口,她伸手握住门把手,迟疑了下,又松开,到底是下了狠心没打开门。
跟池衍只是一门相隔,阮枝桃都不敢哭出声,所有悲伤的情绪压在心底,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噬掉。
可即便已是这般难受,她却还是忍住了打开门扑到池衍怀里,跟他和好的冲动。
这样也好。
从今往后,两个人谁都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深秋的凌晨五点多,还带着夜里浓重的寒气,恍惚间冷得以为早已入了冬。
池衍还站在阮枝桃的家门口,棒球帽下是怎么都遮不住的疲倦与憔悴,整个人也似是瘦了一圈,即便薄卫衣外面加了一件牛仔外套,却依然能感觉到他肩膀消瘦的骨骼。
折腾了一夜赶过来,又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他却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冷。
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只剩心底拉扯出的疼痛感。
以及万般的不舍。
在阮枝桃没提出分手之前,其实池衍早已经有所预感,所有的事都有迹可循,从阮枝桃不再开心的跟他分享日常时,他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那个时候还以为阮枝桃在忙着自己的事,没空再跟他分享。
直到慢慢的对话越来越简短,慢慢的她连早晚安都不再跟他讲,再慢慢的又到最近两个人空白了将近一个星期。
几乎没了任何联系。
这一个星期,池衍每次拿起手机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阮枝桃的那句我在忙没时间聊天改天吧,生分的又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句我们要不要聊一下,是池衍踟蹰很久才终于打破了跟阮枝桃之间的沉默,逃避没有用,总需要去面对,再拖下去只怕两个人会这么默不作声的无疾而终。
可没想到阮枝桃竟直接跟他摊牌,提出要跟他暂时分开一下。
话说的再委婉也是要分手的意思。
池衍来不及多想,当下就定了航班,从棠渔飞往笕城,几乎一路不停歇的辗转到了阮枝桃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