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岳歌妄正在咳嗽,并没有听见元鹊夹枪带棍的一句话,更别说注意到元鹊的表情了。
岳歌妄虽然没有注意到,可白琅看见了。
她沉下脸来,语气变得不是那么好,既然我们两个意见有分歧,那倒不如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免得之后耽误了大事。
那我直说。元鹊阴测测地笑道:我要杀掉天机阁里所有人,谁都逃不过。
咳咳咳咳!!
成功听见这句话的岳歌妄,咳得更加大声了。她面无血色地看着元鹊,艰难求情道:不要,有很多人都是无辜的。
无辜?
元鹊冷笑道:死在你们天机阁贼人手上的无辜人,难道还少了吗?
他说: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整个仙土究竟在经历什么?
天机阁里根本没有无辜的人!
白琅闻言,再次沉默下去。
她确确实实看见了,天机阁的洗脑功力甚为厉害。很多人懵懵懂懂之间,就已经成了狂热信徒,再也扭转不过来。
他们无辜吗?
无辜吧?
他们受人驱使,因为信仰,所以挥剑向平民。
他们罪孽深重吗?
他们罪孽深重。
元鹊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白琅眼前,叫她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现在,这些人在岳歌妄的眼里无辜。可在元鹊的眼里,那就罪大恶极,罪孽深重。
在这种情况下,白琅应该说些什么呢?
她能够说些什么呢?
岳歌妄的咳嗽声越来越急促,元鹊的讥讽声落在耳边,叫白琅头痛欲裂,不住地用双手捶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够舒服一点。
她这副模样,叫元鹊更加不齿,就你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还想让我听你的意见。
他冷哼一声,缓慢开口道:你配吗?
岳歌妄却匆忙起身,走到白琅身边来。她轻声安慰白琅,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什么来?元鹊冷哼道:你倒是不急,反正有血海深仇的人又不是你,老师被关押,自己却无能为力的人也不是你。
你当然想慢慢来。
元鹊这话迁怒意味浓厚,叫岳歌妄有些无措。毕竟她以前虽然活在勾心斗角的世界里,可所有人顾及着她是圣女,并未说过太严厉的话。
现在这种指着她鼻子骂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当即就忘了反应,而是呆呆地看着元鹊。好在她回神的足够快,立马开口回应道:你为什么不先看看阿琅做了什么呢?
她说:她蚕食天机阁势力,现在天机阁内部,几乎是由我说了算。无论是拯救木吾老师,还是向五位长老复仇。
这些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咳咳咳咳岳歌妄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只是咳咳只是现在木吾老师被关着咳咳咳如果不先把他救出来
岂不浪费了阿琅的苦心?
见岳歌妄说得辛苦,白琅连忙回神,扶住岳歌妄: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去歇着吧。
她说:这件事情,我会和元鹊好好商量的。
白琅话音刚落,元鹊的冷哼,也就响了起来。
哼。元鹊冷声道:不分忠奸,不辨善恶,我没什么和你聊的。
好大一顶帽子啊。
白琅对元鹊心有愧疚,所以就算自己被扣帽子,也没有太过愤怒。而是在脑内高速运转,想着怎么处理天机阁这件事情。
仇必须要报,可岳歌妄这边
也不全是为了岳歌妄,毕竟她在天机阁待了一年有余,也听玉灵说了不少事情。她知道有这么一部分人,是想要脱离天机阁,甚至推翻天机阁的。
那些罪行累累,手上生命无数的人自然该死。可这一部分人,又应该如何安置呢?
白琅脑内钝痛不已。
如果不问青红皂白,全部杀了,那他们又和天机阁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呢?
可如果不把他们杀了,她又怎么对得起元鹊,怎么对得起桃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千千万万人?
白琅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情感和理智的弦互相拉扯。把这个本来就算不上简单的问题,给越想越复杂。
世间可有双全法?
脑内越来越混沌,连带着头都抽啊抽地疼。明确看白琅这副模样,更加鄙夷:与其像你这样犹豫不决,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把他们都杀了,就不必挣扎了。
不白琅一只手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抬起,止住了元鹊的话头。她说:这样不行。
有什么不行?
元鹊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琅,冷笑道:你难道想靠你的仁慈去感化他们吗?然后他们在以后再给你修一个地机阁,天天供奉你,说白琅仁慈。
不是白琅头疼欲裂,但不得不反驳。她话才说出口,结果一点灵光闪过,立马恢复了精神,我有了个好法子。
你能有什么好法子?
元鹊嗤笑道: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这些人,永绝后患。
你杀了天机阁里的人,你要怎么保证,以后有没有其他剑机阁,术机阁,医机阁呢?白琅正色道:我们可以把现在天机阁里的人分成两派,一派供奉人圣双手沾满人血,另一派则厌恶天际阁,想要脱离天机阁的掌控。
说到这里,白琅又想起来之前做的事情,忙不迭地补充道:在这之前,这些工作我们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那些厌恶天机阁的人,早就已经被划到我们麾下,听从我们的指令。
所以呢?元鹊扯起嘴角,冷笑道:他们就可以无罪释放是吗?
他说:如果这里面有投机者,一边听那几位长老的命令,一边来你这边献媚,你怎么办?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白琅,在之前这件事情,是由玉灵全权负责的。对于这些人的忠诚度,白琅并不知情。
甚至于他们是否能够当一个合格的帮手,都没人可以验证。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向了眼前的元鹊。
心一狠,酝酿在肚子里的话,就脱口而出:我们可以杀掉不服从的人,控制服从的人。
这句话很显然取悦了元鹊,他满意地眯起眼,颇为赞同地说道:你要是早有这个觉悟,我们还用糟蹋这么久的时间吗?
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传来,打断了白琅和元鹊的交谈。岳歌妄一手捂着胸口,嘴角血迹斑驳。她却不理会,而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琅,气若游丝地呼唤道:阿琅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琅立马开口辩解,我只是想用药物控制他们,只要他们在我们做事的期间乖乖听话,那我们就会给他们解药。可如果他们生了二心,甚至想要谋害我们,那
她话说到一半,手成利刃,轻轻靠在脖子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