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圣徽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以后,白琅也顾不上冷嘲热讽了,而是竖起耳朵,十分认真地听着。
而圣徽也不在意究竟有没有人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嘴巴也不停。
每当我们一方受到危险的时候,两个天选者之间就会产生奇异的联系,将我们送到对方的身边。
在一开始,我们靠着这个奇遇,多次死里逃生,为仙土开天辟地,得以存活。
说到这里,圣徽又话头一转,苦涩一笑:可我们没曾想过的是,原来我们对对方的好感,也是能够□□控的。
她说:作为大陆的唯二天选者,我们受彼此吸引,互相爱慕,似乎是天经地义。
可是,我却不小心窥探到天意,知道爱意如浮云,一切皆算计。
听到这里的时候,白琅不受控制地头皮发麻,声音都变得晦涩无比:什么天意?
圣徽轻笑:相生相克,方才生生不息。
紧接着,她的目光转向白琅,十分随意地解释道:我与汪尧,是相生相克。我们应该一起生,一起死。她似乎透过了白琅,看见了另一个人。在看见那道虚影的时候,圣徽微微一笑,满是怀念,很浪漫不是吗?
可她脸色立马沉下去,平静无辜地说道:可天意非要作死,让我知道他对我的好是受人操控。他或许从内心里,十分厌恶我这个人。
不是的白琅想要为汪尧解释,只是她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圣徽给打断。她说:你怎么不想一想,你和岳歌妄之间的感情,有没有受天意操控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了白琅的思绪。
她怔然闭嘴,任由圣徽在自己耳旁分析,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圣徽瞄了一眼白琅,见她没有反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说:岳歌妄是白钻所化,你又并非是初代天选者,想来和墨晶也有脱不开的联系。
一黑一白相互吸引,又有什么过错呢?
说完这句话以后,圣徽又隐秘地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听得人悲伤不已。
她说:你们二人,不过是重复我和汪尧的后尘罢了。
不是的!白琅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圣徽,可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圣徽抢先说道:你真的对岳歌妄有好感吗?
是为什么有好感?在哪个时刻有的好感?
她说:你愿意为了岳歌妄去死,还是愿意为了天下苍生去死?
这个问题问得奇怪极端,可却叫白琅不由自主地跟着思考。
她是在什么时候对岳歌妄动心的?
白琅能想到很多场景,这些场景似乎还停在昨日,历久弥新。
那她愿意为了谁去死呢?
白琅不知道,她不愿意为了爱情去死,不愿意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去死她不愿意去死。
那她还算爱岳歌妄吗?
可如果爱一个人,就一定非要为了对方付出生命吗?
那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白琅不由得开始审视自身,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存在,又为了什么而存在。
这一番自我审视的行为,落在圣徽的眼里,那就是白琅和曾经的汪尧一样,开始犹豫和迟疑。
他们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代表白色的圣徽和岳歌妄。
而不是被白色选中的,那个活生生的人。
酸楚的感觉在圣徽心头弥漫,好在她早就经历过一次,所以很快又理好情绪,不显山不露水。
只是对于岳歌妄,却多了一些复杂的感情。
到底是与她一体的东西,连感情遭遇,都是如此相似。
圣徽苦笑一番,在她自嘲完以后,发现白琅竟然还在思考,当下便有些不耐烦,打断了白琅的深思,直接说道:不爱就是不爱,不用如此为难。
白琅被人打乱思绪,方才一闪而过的灵光,现在早已无迹可寻。
虽然她想要出口反驳圣徽的话,可因为脑海里一团乱麻,到最后竟然是沉默下去。
只是她知道,她爱岳歌妄。
如何爱,怎么爱,却不可说。
或许是自私的爱,有保留的爱吧?
白琅有些唏嘘,却也不愿意圣徽乱说,当时就反驳道:爱也分了很多种,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爱她?
你爱她吗?圣徽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曾经愿意为了汪尧,飞身挡箭。现在却不愿意为了岳歌妄,安然赴死。
她问:你真的爱她吗?
一听这话白琅就来气,她学着元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那是叫飞身挡箭吗?
她说:我是想要把你叼走,带回去见汪尧。谁知道你们这边的人来阴的,一箭给我刺个透心凉。
但凡我早知道有箭,我也不会扑过去呀!
这一番话,却叫圣徽给惊到了。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将白琅从头打量到尾,又从尾打量到头,好半晌以后,才喃喃开口道:可是,我们要射杀的人,是汪尧啊。
好你个毒妇!!
白琅闻言,气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圣徽,差点被气到口齿不清。
她说:汪尧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他?
只见圣徽眉眼失落,语气也很淡:他唯一对不起我的地方,或许就是对我起了杀心吧。
是吗?
白琅冷眼瞟着圣徽,很明显,一个字都不信。而圣徽也不打算看白琅脸色,自顾自地开口道:像你们这种不爱人的怪物,肯定不会懂。
只怕你才是怪物。
白琅气极反笑,在原地转了好大一个圈以后,最后又停在圣徽的面前,十分严肃地对她说道:你知道在无生界里,汪尧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希望我能杀了你。
在白琅这句话落下以后,圣徽先是失魂落魄地苦涩一笑,紧接着又收拢神情,波澜不惊。
她说:毫不意外。
甚至于为了转移自己的情绪,圣徽还僵硬地勾起嘴角,要笑不笑地说道:所以你看,我说的对吧。
她说:汪尧根本不爱我,我也不爱他,只是我们的情绪受天意玩弄,所以产生了这种错觉。
白琅听着,也不反驳她。而是等她把话说完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出其他的话来。
这是第一句话。
看见圣徽重新抬眼,看向自己,白琅就清楚,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麻痹自己罢了。
她心里究竟有没有汪尧,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说到底,也无非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罢了。
想到这里,白琅缓缓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对我说,你是他的知己,是他的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