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他十一点之前就一定会入睡,这是他的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廖如鸣强迫程燃保持的作息。但是这一次,程燃却并没有做到。
并且,昨天他也没做到。
这让程燃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疲惫他还真不像是一个alpha,尽管他确确实实是一个alpha。
他是一个不太正常的alpha。他没有通常的alpha那种强大、凌厉的气场。有的时候,人们更倾向于认为他是一个beta,甚至于有一些不太友好的传言,认为他是一个omega。
程燃对其他性别并没有什么偏见,但是他讨厌自己被错认为其他性别。他的确是一个不太alpha的alpha。
所以,他才会爱上一个alpha。
正常的alpha不可能对同类产生任何的情愫,甚至于普通的友情都很难建立起来。每一位alpha都敌视着自己的同类,越是靠近,就越是认为他们侵犯了自己的领地。
而alpha对自己的领地向来都是无比看重,有着极强占有欲的。
在象征着alpha真正成年、成熟的易感期,alpha甚至会使用自己喜欢的、习惯的、偏爱的东西来筑巢。最终成型的巢,就将是未来每一年,那持续一个月的易感期,他们将要停留的地点的雏形。
通常来说,筑巢的基座,都是alpha心上人的物品。
而在历史记载上,很少有alpha的心上人会是alpha。即便是,他们在筑巢的时候也倾向于避免选择alpha的物品,因为那可能刺激到他们的某种感官。
易感期中敏感、易怒的alpha,会认为那是有敌人、有同类在与自己争夺领地与心上人。
即便那就是他们的心上人的物品,这种本能也很难控制。
但是程燃是不一样的。
他现在就处在廖如鸣的房间里,并且他如鱼得水,感到十分的惬意与舒适。
是的,就如同廖如鸣想的那样,在他离开之后,程燃果然是来到了他的房间,并且拿出了廖如鸣的衣服,并且睡在衣服上面。
不过廖如鸣没有意识到的一件事情就是,正是因为他将这些衣服留在这儿,所以才让程燃误以为,他只是因为急事,或者某种冲动,所以才短暂地离开一会儿。
程燃想,廖如鸣应该是很快就会回来的。他相信会是这样。
然而某种恐慌始终萦绕在他的心中,并且愈演愈烈,直到廖如鸣离开的第二个夜晚不,准确来说,这已经是第三个夜晚了。
这种情绪终于彻底在程燃的心中爆发出来。
廖如鸣以为程燃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然而事实是,程燃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的隐忍与理智。这让程燃更像是纪知淮或者傅平里。
不过廖如鸣并没有见到这一幕。
程燃只是翻身,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廖如鸣的衣服上。他的鼻子轻轻动着,嗅着衣服上残留着的,廖如鸣的气息。
在这一刻他才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是alpha,不然他不可能永远如此敏锐的五感,就好像廖如鸣此刻就在他的面前,穿着这件衣服,然后将他抱进怀里。
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
程燃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潮红。他兴奋了起来。他的某根神经绷紧了,在他的心中发出一种不易察觉的、近乎悲怜的哀鸣。
在这一刻,程燃突然愣住了。
被廖如鸣无数次补习过的生理课让他意识到,他的易感期可能就快要到了。
很快就要到了。
程燃怔怔地盯着黑暗,然后轻声呢喃:先生
他喜欢称呼廖如鸣为先生。每一次这么称呼他的时候,程燃的心中都会闪过一抹窃喜。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较为生疏的称呼,显得两人的关系疏远并且冷淡。但在程燃的心中,情况并非是这样。
因为他的母亲就是这样称呼他的父亲的。
并且,他的母亲总是用一种非常优雅、轻松,带着些微嗔怪的语气,谈及自己的丈夫时候,言必称我先生。
这是妻子对于丈夫的称呼。
而程燃也总是这样偷偷地,在心底如此称呼廖如鸣。那是他的廖先生。要是廖如鸣能接受他的感情,那么他就能将前面那个廖字去掉,仅仅以先生称之。
那确实是一个带着点委婉,与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亲昵的称呼。
但是现在廖如鸣离开了。
程燃翻了个身,把一件衣服盖在自己头上,又因为太闷而将衣服拿走。他躺在廖如鸣的房间的床上,瞧着天花板,然后目光中闪过一丝苦涩与彷徨。
他小声地说:我错了,廖不是,先生。他喃喃说,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吧。
虽然他这么说着,但是他所称呼的对象,根本不可能听见他的话。他只是对着沉默的空气如此说,而沉默的空气又怎么可能回复他呢?
在这样的寂静之中,程燃才终于彻底地慌张起来。他才终于意识到,廖如鸣走了。
并且,如果他不主动去寻找廖如鸣的话,那么,廖如鸣可能从此之后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了。
他的廖先生程燃委屈地想,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抛下了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只是这样一天天重复着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然后,廖如鸣就离开了。
究竟为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入睡的程燃,早上起来也仍旧哈欠连天。
他的妈妈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没有睡好。
而程燃则回答:我在想先生为什么会离开。
他的父母则一瞬间用一种令程燃感到惊讶的,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他严肃的父亲用他十分严肃的语气问:你不知道吗?
我程燃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我没有改变过,但是他却突然离开了。
他的母亲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可是,燃燃,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积少成多、积劳成疾、水滴石穿就是这样的。
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廖先生可能已经忍耐了许久。他可能已经对你失望了,所以,才会最终选择离开。
程燃茫然地看着她:是这样吗?他可能已经对我失望了吗?
他的父母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程燃也失魂落魄地垂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大声说:不管怎么样,我肯定是要先生回来的!我去想办法了!
他兴冲冲就离开家门,去找自己的朋友们研究一个解决办法。
而他的父母望着他离开。
片刻之后,那位向来优雅温和的程家家主夫人,问:你认为这是好的处理办法吗?两个alpha?
而程家家主的手轻轻盖在她的手背,淡定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家主夫人想了片刻,便笑着说:你说得对。
而可怜的程燃他不知道他的父母已经对他的恋情没有什么意见了,而他的准恋爱对象,却要跑路了。
现在的他,只是愁眉苦脸地听着朋友们的馊主意,一边拿着手机,犹豫着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候联系廖如鸣。
可要是廖如鸣知道了他在酒吧,会不会更加生气啊?
程燃终于有一些自知之明了,耷拉着脑袋,迟疑不决地盯着手机屏幕。
第63章 两个小时
他们是在一家清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