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的脚放在凳子上,穿鞋轻松了很多,但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帮我穿。
想的挺美。陆砚轻呵一声,将伤痕鉴定放回包里,转身离开了病房。
于景在心里叫苦不迭,之前背上的伤口缝合的时候上过麻药,现在药效退得差不多了,疼得他手脚忍不住颤抖。
但这个案子跟了这么久,牵涉了许多,甚至他感觉和十五年前的旧案脱不开干系,无论如何,他都想尽力参与。
于景咬牙提起背包,深深看了一眼包里的诺基亚,一瘸一拐地往病房门走。
一道门阻隔着两个世界,房内昏暗,痛苦折磨着病人难以入眠,以计算点滴消磨着自己的逐渐流走的时间,但只要心有希望,总会绝处逢春,门外灯光明亮,焦急等待结果的患者,生怕难见自己的未来,幸有亲人陪伴,分担忧愁。
于景扶着墙,打开房门。门外的光亮打破昏暗,他略有些晃眼地用手挡了挡,只见光芒下,已经离开的陆砚正在打电话,他的身边停留着一张轮椅,似乎是在等人。
见于景出来,陆砚上前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包自己背上,指了指身前的轮椅,示意于景坐下。
他继续打电话:好,具体情况等我和于队到警局了再说。
他想亲自看看。我?我干嘛拦着,他的伤他自己明白,撑不住了,大不了再给他送回来。让他现在一个人在病房里待着,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也会偷偷溜出来。
陆砚挂断电话,和隔壁房间的杜峥妻子打了声招呼,就要推着于景离开。
路边的护士本来想拦着,但还是目送着他们离开。
你和护士说了什么,她们这么轻易放我出院?于景记得护士说他最起码得再卧床一个星期,手臂得两个月才能见好,他入院要挂的药水打了一长串的单子,按道理说护士应该不会放他离开才对。
陆砚推着于景前行,悠悠说道:谁说你出院了?我只给你争取了两个小时,并且告诉护士,等你正式出院,你会请她们吃饭。
陆砚于景只恨自己现在只有右手的指头可以动,否则一定当场改一改陆砚的面相。
陆砚呵笑一声,绕到轮椅前,双手撑着扶手,威胁道:你都成一个废人了,少跟我较劲,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丢在路上,可没人带你回去。
于景不甘落于下风,抬头看着陆砚,微笑道:我现在只是走得慢,腿又没断。
陆砚默然,果断地丢下于景一个人上车。
我错了还不行吗?拉我一把!陆砚!陆哥!见陆砚没回头,于景扶着腰直挺挺地站起,生怕扯到后背的伤口。
走到车边,陆砚无奈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输给了心软。他转身走到于景身边,合上轮椅,单手搀着于景坐上车。
考虑到于景背后的伤能少动就少动,加上于景旁敲侧击地哄了一路,陆砚下车时心情还算不错,亲自推着于景回到办公室。
见队长这幅样子回来,警员们愣了一会,随后马上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他们明白想队长这么要强的人,此时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关心。
江渡看了一眼队长身下的轮椅,查了一遍谢亮的通话记录,在他们行动前,有人给谢亮打了一通电话,不过这个号码现在成了空号,查不到任何信息。
于景微微往后靠,对身后的人说道:谢亮受人指使的可能性更大了。
谢亮受人指使杀何飞滕灭口,烧掉茶室,封锁地下室,但和陶天有什么关系?陆砚依旧没有想清楚。
于景顺势点头,继续查,这个案子还有深挖的地方。
周副队不是说带回来了几个人,在哪儿?陆砚环视了一圈办公室,没有找到周晓阳。
江渡指了指法医办公室,因为这些人多多少少受了点伤,所以现在林法医正在给他们做检查。
好,我去帮忙。陆砚说罢,干脆地转身往外走,忽而想起背上还背着包,脱下包递给路过的张程,于景就交给你们了。
我不会照顾人啊!张程看着手里的包,转头看向轮椅上的于队。
刚才还柔弱不能自理的于景缓缓站起,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示意张程,不需要你照顾,包放边上就可以。
哟,于队啊!方知书挑眉看着于景,你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你眼里的幸灾乐祸可以再明显一点。于景看了一眼方知书,见他手里抱着箱子,伸出仅能活动的手指朝他招了招手,这些是证物吗?
方知书将箱子放在于景的办公桌上,体谅到他现在两只手都不方便,一件一件拿出来,娓娓说道:我总算知道酒吧地面怎么会出现那么大坑了。茶室的地下室通往酒吧,因为是偷做的,地下室支撑不够,地面自然就容易塌陷。
顺着地下室走,另一个出口是酒吧的配电房。方知书说着,忿忿暗骂,难怪他们一直找不到猫腻,原来入口被这么藏起来了。
方知书说着,将报告和床单样本放在于景面前,这些是现场采的样,所谓地下室,其实就是个销魂窟,小房间的床上全是精|斑。
报告中显示,目前地下室里找到的dna多达33组。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份报告,在最靠近酒吧配电室出口的小房间里,我们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
地下室足足有150平米,分隔成了10个小房间,每间房间大同小异,弯弯绕绕,仿佛置身于迷宫中。
相较于其他房间的陈设,这个房间的地毯、床单是全新的,显然是被刻意清理过,但他们还是在难以清理的地砖缝隙找到了浓硫酸灼烧痕迹与陶天的dna。
现在可以确定,陶天也和地下交易脱不开干系,曾冬兰也确实利用他拉拢了其他富商的妻子,借此扩充了很大一部分的市场。
但谢亮是以什么名义杀了陶天呢?陶天奇怪的死法又是怎么回事?
打手在分散于景注意力后,潜入地下室搬走了几个大箱子。
警察进入地下室后,发现靠近茶室的房间全空了,他们再往里走,就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只见还有四名受害者被困,她们像是牲畜一般,被锁在房间的角落。
所幸地下室的门封得严实,四人只是轻微的一氧化碳中毒,但几天没有吃东西,看起来都很虚弱。
你别过来!
林向黎双手举过头顶,表示自己并没有威胁,你放心,我是警局的法医,只是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不会伤害你的。
殷桃桃缩在角落,依旧重复着:你别过来!
陆砚换上白大褂,请拍了拍林向黎的肩膀,让我来吧。
林向黎看到陆砚回来了,惊喜之余也松了一口气,后退一步给陆砚让出空间。
陆砚注视着殷桃桃,缓缓蹲下身,与她视线平齐,桃桃,警察叔叔给妈妈打电话了,她很快就来了。
殷桃桃眼睛一亮,但这样的光芒很快暗下,摇头说道:我不想见她,你们走!
我理解。陆砚缓声道,表演的那天,你妈妈出了车祸,才没有来接你,这段时间,你妈妈非常自责。
闻言,殷桃桃紧紧抓住自己的裙边,嘴唇微微颤抖。
妈妈出车祸了,她是不是很疼?
叔叔知道,桃桃一直是个乖孩子。其他的,叔叔暂时不逼你,但是为了让妈妈放心,我们先换上新衣服,好吗?陆砚说着,将新买的衣服递给殷桃桃。
殷桃桃看着递来的衣服,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没有恶意,开口问道:我想想穿裤子。
陆砚立即点头,好,叔叔现在去买。里面有一间浴室,等会有一个姐姐带你进去洗漱,出来的时候,叔叔就回来了,可以吗?
殷桃桃弱弱地点头,但依旧浑身戒备,缩在角落。
现在殷桃桃的警惕心太重,陆砚和林向黎作为男人不好靠近,所以请来了重案一组的女法医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