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作品富有色彩和想象力,很难想象它们都是这些孩子画的,但在看到这些画作的时候,不由得为这些孩子感到高兴和自豪。
于景的注意力被一副向日葵贴画吸引了去,只见画中的向日葵迎着朝阳而生,花枝两旁站着两个孩子,他们手牵着手,看起来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
他拿起贴画,翻转至背面,池阳阳和池莎莎的名字就在纸页的角落。
于景轻叹,将画放回了原位,缓步走到孩子们面前,蹲下身和他们视线平齐,孩子们,以后都不用害怕了,警察叔叔和外面的志愿者哥哥姐姐们,会照顾好你们。从今往后,叔叔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们了。
郑云峰红着眼动容,认认真真地给孩子们翻译每一句话。
人群中,一个穿着长袖校服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对于景做了手势。
郑云峰见状,强忍着泪水说道:她说,谢谢你们。
于景见小女孩脸颊挂着泪水,轻轻地为她擦掉眼泪,转眼看向其他孩子们,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叔叔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真的不愿意回答,叔叔不逼你们。
教学楼四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你们有没有进去过?是不是有个叔叔欺负了你们?于景沉下心,镇静地说着话。
孩子们陷入了寂静,没有任何表态。
于景以为孩子们都不愿意说,决定警方自己去找证据时,刚才出列的女孩子缓缓举起了手。
她说不了话,但她的眼睛无比干净,仿佛一汪清澈干净的泉水。害怕和迷茫逐渐褪去,在受到鼓励下,逐渐勇敢。
她拉下校服的拉链,脱掉了厚重的外套。
孩子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满是伤痕,手脚腕布满青紫,甚至有被绳结划破的伤疤,鞭打痕迹在她的后背上格外显眼。
另一个孩子受到鼓舞,也站了出来,紧接着站出来了十数个孩子,有男有女,最大的年纪有16岁,最小的不过才6岁。
陆砚小心翼翼地拉起孩子们的袖子查看,每个人的手腕都有瘀伤,和池莎莎身上的非常相似。
只要比对绳子上的dna,李永阳的罪名就算落实了。
看着站出来的人,缩在墙角的池阳阳紧紧抱着玩偶,身体不停颤抖。
潘琴看着池阳阳不对劲,轻声问道:阳阳,你是不舒服吗?
池阳阳没有回答他,笨拙地起身,瘪着嘴试探地靠近警察叔叔。
于景见池阳阳走来,面对他询问道:阳阳,你怎么了?
池阳阳没有回答,一头扑进了警察叔叔的怀里,沉寂了多日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宣泄,他是哭声沙哑,充满了自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停地道歉,目光看向了桌上的那副向日葵贴画,那是姐姐和他一起画的。
但是姐姐姐姐不在了,他没有姐姐了
于景压根就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只能静静等待池阳阳宣泄完。
陆砚捡起地上的校服外套抖干净,披在了小女孩身上。池阳阳哭了一会就哭累了,在于景怀里睡着,陆砚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池阳阳身上,示意于景把池阳阳先放在床上。
但池阳阳极是没有安全感,睡着了也是死死拽着于景的衣服不撒手,于景无奈,只能单手抱着池阳阳,低声嘱咐警员和郑云峰,一定要照顾好这些孩子。
陆砚颔首,我已经联系了医院那边,他们会派人过来给孩子们检查身体。
看着两人抱着小孩离开的背影,张程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队长和陆法医也太像老夫老妻了吧!
楚理赶忙提醒道:队长他们还没走远呢!小心他们听到了,回来揍你!
陆砚确实听到了,轻咳一声,转头对于景问道:你手还没好,要不我抱会儿?
于景低头示意陆砚看看池阳阳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轻声道:没事儿,这孩子挺轻的。
陆砚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却听到于景突然笑出声。
怎么了?陆砚不解问道。
于景看着陆砚调侃了一句:确实像。
陆砚咋舌,于队少人云亦云,这些话传出去,以后不打算找对象了?
于景轻应了一声,语调轻巧地悠悠说道:找啊,当然要找。
以前那是找不到合适的,他已经做好孤独终老,拿工作当老婆的打算了,但现在他有目标了,怎么甘心坐以待毙?
陆砚轻轻抿唇,旁敲侧击问道:找个什么样的。
哎呀,这就有说头了。于景嘴角轻扬,余光看了一眼陆砚,首先就要好看的,身高不能太矮,比我矮半个头最好。
陆砚撇了撇嘴,看来于队还挺看外表。
喜欢外貌出众、身材高挑的?
于景认真点头,最好也是在警局上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用不着日思夜想。
陆砚心下一沉,他喜欢警务人员?
最好和我配合默契,志同道合。于景说着,转身看向陆砚。
其实这些条件,和他几个月前设想的几乎没有变化。
但他很清楚,不是陆砚符合他的条件,而是他喜欢的条件,且好在陆砚身上都看到了。
陆砚沉默了许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自嘲一笑,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怅然问道:原来,你喜欢孟警官。
于景闻言,愣在原地,眼里满是疑惑,陆砚是怎么联想到孟景宜的?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陆砚的额头,没发烧啊?
陆砚兴致缺缺地打掉于景的手,转身往警车走,他还要回去拿设备,回来配合医生给这些孩子做伤痕鉴定。
于景快他一步,拦在了车门口,不是她。
他以为自己说的很明显了,没想到还是被误会。
陆砚深吸一口气,俨然没兴趣再讨论这些,于队,我要回去拿设备。
闻言,于景乖乖给陆砚让路,但他抱着池阳阳,马上钻到陆砚的车后座,见陆砚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于景解释道:我这样也不好开车,你就看在孩子的面上,带我回去。
于景开口,有的是人给他开车,但他还是上了自己的车,陆砚看得出来,于景是在向他服软,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车内气氛诡异地安静,于景几次三番想要开口,但又怕吓到陆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只好先纠正他之前的想法,总而言之,肯定不是小孟,她这个假小子就是我们的兄弟,我没有、也不会有半点想法。你也不用继续猜了,我之后会慢慢告诉你的。
陆砚默然,雀跃之余,听到于景还有其他人选,顿时没了话头。
其实他也在思考,于景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是冲着报恩来的,努力了这么多年,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医,就是为了帮助于警官的儿子。
可是当报恩对象变成了于景,他总觉得意味变了。
他的想法,似乎没有那么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