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墨语气苦涩,“如果你真的,现在就想回城,我可以……”
“离婚吗?”叶龄仙突然抬高声音打断他,“程同志,如果咱俩离婚,说不定我还可以去求聂师傅。”
“你想都别想!”程殊墨气得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
“叶龄仙,我是说,如果你想去华声,我可以打电话,求我父亲帮忙。他和华声有一些工作上的往来,应该也认识聂丹慈。”
董事之后,程殊墨就很少去求他父亲办事。就连几年前,他想去建设兵团当兵,因为雷彪的原因去不了,都很有骨气地没去求他。
但是这一次,关系到叶龄仙,程殊墨不能不开这个口。
叶龄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是去……求公公啊。
他们结婚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程殊墨从来没有主动在她面前提过父亲的事,叶龄仙渐渐感受到,他和自己的家庭一样,父子之间多少有些矛盾。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愿意帮她。
是她误会了他,叶龄仙有点惭愧。
“程大哥,对不起。其实,今天没去成华声,我一点儿也不后悔。我不能现在回城,也不能就这样离开老树湾,因为你是我的丈夫,你在这里,我们的家就在这里呀。”
这大概是程殊墨此生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了。
他的心在发颤,却别过脸,把发红的眼角隐藏在夜色里。
叶龄仙没有注意到,自顾自说着,“所以你不用去求程伯父。以后,我可以考上大学再回城。但是,如果你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的话,那我们就只能离……哎,疼……”
程殊墨又咬了她一口,“叫你提这个,没完没了了是吧?”
哼,这人是属狗的吧!叶龄仙气呼呼转身,决定自己走回家。
“仙儿,别走!”程殊墨慌乱地追上了,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他把手臂伸到她面前,“刚刚很疼吗,要不给你咬回来?”
男人的手腕粗壮有力,但也干干净净,叶龄仙又想起,本应该戴在这里的那块手表,不满再次涌上心头。
新仇旧恨一起算,她也没客气,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圈小小的牙印。显然可见,这比程殊墨刚刚咬她用力多了。
身后的男人竟然一声不吭,像是完全不觉得痛。
他打开书包,拿出圆珠笔,快速照着牙印描了一圈,还加了几道连贯的线。
最后,他笑着展示在叶龄仙面前,“好了,你送我的手表,我已经老老实实戴上了。夫人大人,可否满意?”
叶龄仙终于被他逗笑了,“这破手表,怎么能一样嘛……”
话虽这么说,叶龄仙还是乖乖坐上了二八大杠。先前的阴郁一扫而尽,夫妻俩之间,似乎再也没有隔阂。
回到小石院,已经是深夜。
叶龄仙困得眼皮直打架,任由程殊墨牵引着,洗手洗脸、换衣服……
突然,她注意到,卧室的书桌上,似乎多了一个方方长长的东西。
“那个是……”她立即变得清醒,跳着扑过去。
摸到东西后,确定它是真实存在的,叶龄仙惊喜地叫起来,“天哪,这是……给我的吗?”
程殊墨可比她淡定多了,像是家里多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玩意儿。
看她高兴成这样,他心里有些得意,脸上却不冷不热——
“哼,看你还敢跟我离婚?!”
第35章 口琴
能让叶龄仙兴奋成这样, 那是因为,程殊墨送给她的礼物,是一台新颖、时髦的录音机。
录音机是蓝色的, 方方正正,左边各有两个大喇叭,中间是放磁带的地方。上面有个按键,还能开启录音功能!
叶龄仙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不是代表, 她以后不仅能听正经的磁带,还能把自己的声音录进去?
“这得多少钱啊?”这种高档货,她在京市也没见几个人用过。上辈子也是十几年后,录音机和磁带才大量出现在乡村,叶龄仙简直不敢想象价格。
程殊墨想了想, 打对折说了个数。
叶龄仙心疼死了:“这么贵呀,你哪儿来的钱?”这个价格, 就是把家里的小金库全用上,也根本不够。
“别担心,这几天我在供销社加班, 多跑了几个地方, 收购上来不少好东西,奖金高着呢。”
程殊墨继续道:“昨天, 我跟供销社的会计去了趟县城。看见县城的供销社有卖这个,想着你能用上, 顺手就买了。”
这么大的手笔,怎么可能是一时兴起就买了。更何况, 前天晚上他们刚吵过架, 昨天还在冷战, 他却能一直想着她。
叶龄仙还是觉得太奢侈, 也觉得自己有些任性,“程大哥,要不咱还是退了吧,这么多钱,都能买好几块手表了!”
程殊墨扶额,“还惦记着你那小破表呐!”
“再说,我媳妇儿出门唱戏,这么能挣钱,我也不能太寒碜,奖励你一台录音机怎么了?”
程殊墨说着,拆开一个磁带盒,打开录音机,把磁带放进去,然后按下了播放键。明快的唱腔立即从声音机里传出来……
“是《剿匪记》!”叶龄仙太想尖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