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被子没他暖。
第二日大清早,高高的暖帐笼着拔步床上的少女,双手不安分地摆在头顶,身上的被子滑到胸前,偏头睡得呼呼。
忽而,鼻翼间一道清新花香钻了进来,长睫颤颤,便见一道高大身影坐着轮椅,单手托腮地看她。
清瞳睁睁,忙从床上爬起,“夫君!”
他神色带着清晨的寒气,眉目疏冷,“继续睡。”
黎洛栖看到他手里转着的花枝,干净修长的指节绕着藤蔓,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花是送我的?”
“嗯,喜欢么?”
黎洛栖心想,都是我种的,能不喜欢么,但还是笑道:“喜欢,不过夫君,它长得好好的,以后就别摘了吧?”
“为何?”
“你摘了它就死了。”
赵赫延:“花总是要死的,为你而死也算值得。”
黎洛栖:“……”
有道理又好像没道理。
她赶紧爬起身,正要让一芍进来给她更衣,就见赵赫延过来,拿过她的腰带就开始绑了起来,还是昨日学的平安结,赵赫延脑子是真好用,学一遍就会了。
吃过早饭后,黎洛栖就在院外候着太医,一见到来人,脸上便挂起了笑,让一芍递了随年钱。
“太医,大过年的还要劳烦您走一趟,辛苦了。”
“无妨,世子的病要紧。”
黎洛栖笑笑,“我看夫君的腿一直都好不了,伤口难愈,毒气攻心的,太医您说再拖下去,是不是也不用治,躺着等死啊?”
太医心头一跳,忙拱手道:“少夫人慎言,世子正值壮年,底子又好,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既然这样,那为何每次来复诊的太医都换人,难道不是你们都束手无策,互相推卸?!”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听得太医脸色紧凝:“少夫人,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太医署轮换复诊,也是以防疏漏。”
黎洛栖眉梢微挑,若是寻常人家定是对这般待遇感恩,但太医署里太医众多,还要轮流来给赵赫延看病,摆明就是怕个别太医被收买人心。
“既然如此,那太医说说上一位来复诊的太医可都说了哪些话?”
“腕部无力,左膝未痊,内服外敷的药单作细微调整稳定病情。”
黎洛栖听来都觉荒谬,一个太医换一次药,赵赫延怕不是病人,而是工具罢。
“若是太医更药之后,我夫君的伤势不好反重,你们该当何罪?”
太医头一低,“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好一个把命推给老天爷,太医,今日您要看我夫君伤势可以,但若是他今日内伤口仍无法止血,我便上书裁了您的太医职。”
太医脸色一僵:“在下本是来为世子诊治,少夫人怎能如此威胁!”
黎洛栖浅浅一笑:“您不看,不就相安无事了。”
“不可,在下受圣上之命……”
“本夫人受圣上谕旨,于元宵夜入宫观礼,届时被问起世子伤势,您说我该如何回话,是说太医尽忠职守,病情稳定,还是——太医药石无灵呢?”
反正怎么说都是事实,就看哪句话听着让人舒服了。
“而且……”
黎洛栖语气一重,“那日可是有辽真使者前来,若是话难听了点,圣上龙颜大怒……”
太医瞳仁一怔:“少夫人为何不让在下诊治?”
黎洛栖反问道:“那太医又为何治不好世子?”
太医看着黎洛栖的脸,紧紧抿唇,两人的问话都指向一个答案,太医署迟迟拿不出效果被侯府怀疑也是正常:“若少夫人信不过在下,臣便回去唤上回的太医前来,但世子的病决不可拖延。”
哦豁,推锅了。
黎洛栖心里堵着气,这都赶不走!
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管你个太医值不值班!
等他一走,黎洛栖气得砸了个雪球,“一芍,你去侯府门口守着,等太医一来,你先带他在侯府里绕十全八圈,饶累了再送过来。”
月归候在月门边,等太医一走,忙回书房禀告世子。
此时书房里,赵赫延掌心托腮,听着月归的复述,眉梢微挑,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阎鹊笑出声:“少夫人好本事,威胁革职都想得出,需知这太医署可不是一般大夫能进,一旦被革职就是名声尽毁啊。”
“阎大夫若是要进太医署,如何?”
阎鹊忽然被世子一问,正色道:“那不过是我不愿去罢了。”
“嗯,明日便安排你进太医署。”